“所以,这些防身武器都是给你准备的。”阮鸣谦笑了笑,“既然你之前遇见过好几次入侵事件,说不定以后也会碰到。”
“世界的变化建立在原世界的基础之上。这个世界的实物无法带回去,原来世界的东西却能带过来。”
还有另一种可能。
阮鸣谦和谢父,都会忘记这段多出来的混乱记忆。或者就像以前一样,当做断断续续、醒来以后就记不得的梦。
谢乐游没再纠结:“你考虑得很周全。”
阮鸣谦提醒了他,可以为下一次多做些准备。
前几次的变化,影响范围都只围绕谢乐游身边的一小部分。没脱离原世界的物理规则和基础框架。
莫清的影响范围仅限于酒吧。苏黎黎的影响范围扩大到了月城。冉和玉的影响范围进一步延伸到了外省,甚至是不存在的过去。
而舒林溪更狠,直接把世界背景翻了个底朝天。打得谢乐游措手不及。
幸好舒林溪本身是个蠢货,在他意识到不对劲,学会利用世界背景提供的优势前,谢乐游就已经把威胁提前扼杀在了襁褓中。
只是下一次要面对的入侵者,影响范围如果继续扩大……谢乐游神色凛然。
他想到了方才跪在地上恳求的管理者。
守护世界的安危,并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儿戏。
谢乐游难得敛去轻浮。眉眼间多出几分浮华洗去后的沉稳从容。
提防,但不畏惧挑战。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未知。不值得恐惧。
终于,枪火停止。浓浓呛鼻硝烟,在逐渐散去。
谢乐游撤去周围光盾。阮鸣谦要率先一步挡在他身前,却被谢乐游拉住,捏了捏掌心:“我能应付。”
阮鸣谦眯起眼,嘴唇翘起:“你觉不觉得,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谢乐游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变化有些明显。
他打断阮鸣谦的闲话:“有正事,不聊这些。”
从理智判断,面临极度危机之下共同度过困难,会产生吊桥效应。遑论谢乐游现在身体受激素影响,处于易感期,不太正常。
一瞬间的悸动,也就仅仅是悸动而已。了过无痕。
谢乐游握住阮鸣谦温凉的掌心,觉得很舒服,没放开,说话内容却禁欲而克制:“暂时接你的手一用。我需要保持冷静。”
“借多久都行。”阮鸣谦换了个姿势,手指顺势滑入谢乐游的指缝,掌心相贴,“我的荣幸。”
他声音低沉丝滑,笑意盎然。
阮鸣谦空着的右手打了个响指,通风系统猛然加速,吸入能迷得人睁不开眼的硝烟。他侧头向谢乐游解释:“数据拷贝差不多快完成。多余的计算力,我令星脑留下的辅助程序,接管了中控室。”
“很好,帮大忙了。”谢乐游松了口气。
此地毕竟是别人的主场,管理者能狠心到连同自己的生死都不顾,宁可同归于尽,难保会不会留有其他后手。
现在离世界复原只差一点点,不能阴沟里翻船。
战略上谢乐游相当坚定,战术上却不能失了小心。
不到一分钟后,被轰炸得破破烂烂的中控室,就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脸上满是鲜血的管理者,倒在某个被炸出来的坑洞里。他身上还趴着一个人,是被他一脚踹开的手下。
管理者手臂动了动,抖抖索索摸向身上将他遮掩得严实的人。
这个人在最后一刻,不知道凭借着怎样的毅力,用骨折的双臂支撑自己凌空跃起,为他憧憬、尊敬的父亲,挡去了射向致命部位的碎片流弹。
他死了。左手臂被撕得粉碎,右腿从大腿以下齐根不翼而飞。由于离爆炸太近,身体四分五裂。
但管理者还活着。即使双腿都没了。
他甚至尝到了贴在嘴唇上的血肉碎末。
呕——呕!
管理者躺在坑洞里,手臂摩挲着破破烂烂如同坏掉人偶的青年,他嘴角留下失控的呕吐物。
他看不见。听不见。但能摸到。他知道这是谁。
双眼也被流弹划过。血液和着不明液体流下,两道血泪。
眼前画面过于血腥,叫人惨不忍睹。
阮鸣谦不禁用力握紧谢乐游的手,他默然片刻,说道:“根据数据报告,这个人,是他父母与他决裂后,收养的孩子,后来也是被他救下的实验品之一。”
他是哥哥,也是父亲。
“很多本该死去的实验品,留在了基地里。代价是终身不得离开。”
这座地下基地里,徘徊着幽灵。
但不是星脑。而是这些在外界变成黑户,失去依托,早该死去的幽灵。
阮鸣谦有些担心这样的场景,会给现在的谢乐游留下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