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边缘的螺旋纹在灵珠光芒中缓缓流转,归雪伸手触碰时,指尖传来冰凉而湿润的触感,仿佛摸到了活物的皮肤。小川背着空荡荡的背包——铁人偶的残骸已在爆炸中化为齑粉,只剩法典残片在他掌心微微烫,残片边缘还沾着几滴绿色粘液,与铁人偶齿轮上的物质一模一样。“这洞口的纹路……和异度旅社的门牌号螺旋纹完全吻合。”小川突然想起初见旅社时的场景,“残片说,旅社的每个空间都是时空枢纽的‘肺泡’,而这里或许是……心脏部位。”话音未落,洞底传来沉闷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让岩壁落下簌簌石屑,水滴声与心跳声完美同步,形成诡异的韵律。归雪点亮灵珠,金色光芒如水流般倾泻入洞口。下方并非预想中的深渊,而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制甬道,两侧墙壁嵌满了半透明的琥珀,每个琥珀中都封存着不同时空的片段:有穿着宇航服的宇航员在太空中漂浮,有身披兽皮的原始人围着篝火起舞,最深处的琥珀里,竟封存着一个与归雪容貌一致的胎儿,周身缠绕着灵珠的光芒。“这些是未被观测者污染的纯净时空样本。”灵珠的器灵在归雪脑海中低语,“异度旅社最初的使命,就是收集这些样本,作为时空修复的模板。”归雪凑近那个封存胎儿的琥珀,现胎儿的掌心也有一颗微型灵珠,正随着洞底的心跳声闪烁。甬道突然剧烈震颤,身后的洞口开始收缩,螺旋纹逐渐闭合。归雪拉着小川快步向下,脚下的石阶突然变得柔软,低头才现石阶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银色线虫组成,它们在灵珠光芒中痛苦地扭曲,出细微的嘶鸣。“是时空寄生虫,以未成型的时空片段为食。”归雪挥刀斩断缠上脚踝的线虫,刀刃划过之处,线虫瞬间化作透明的水珠,“它们怕灵珠的净化之力。”深入百米后,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座圆形大厅映入眼帘,穹顶镶嵌着巨大的彩色玻璃,图案是无数只手托举着一颗水晶球,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斑斓的光斑,落在大厅中央的石台上——石台表面刻着与灵珠相同的螺旋纹,纹路凹槽中流淌着金色液体,与齿轮装置中喷出的粘稠液体一模一样。石台周围站着六个身披白袍的人影,他们的面容被兜帽遮挡,手中都握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权杖。当归雪踏入大厅时,六人影同时转身,兜帽下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六面镜子,镜面中分别映出归雪、小川、观测者、时空钟表匠、神秘女子和铁人偶的身影。“守护者镜像。”器灵的声音带着凝重,“他们是异度旅社的初代管理者,在与噬兽的战斗中被同化,化作了时空镜像。”最左侧的镜像举起权杖,杖顶的红宝石射出红光,照在归雪身上。归雪突然现自己动弹不得,灵珠的光芒被红光压制,逐渐黯淡。“交出灵珠,可保时空存续。”镜像用归雪的声音说道,镜面中浮现出双界和平的景象: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不同时空的人们自由往来,观测者化作的黑色晶石被供奉在神殿中,成为警示后人的展品,“这是我们推演的最优结局,代价是你必须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新的‘时空心脏’。”小川试图用法典残片抵挡红光,却被另一道蓝光击中。他的镜像举起蓝宝石权杖,镜面中映出他成为时空图书馆馆长的画面,身边堆满了从未见过的古籍,而他的眼睛已变成两个漩涡,正在吞噬书页上的文字。“留下吧,小川。”镜像用他的声音低语,“这里有你梦寐以求的所有知识,代价不过是……用眼睛收藏时空罢了。”归雪注意到,六面镜像的脚下都有阴影在缓慢蠕动,阴影中伸出细小的黑色触须,悄悄缠绕向石台。“他们在说谎!”归雪突然大喊,灵珠爆出强光挣脱红光,“你们的阴影里藏着噬兽的残魂!所谓的最优结局,是让我们成为新的容器!”最右侧的铁人偶镜像突然炸裂,碎片中涌出黑色雾气,凝聚成一只覆盖着金属鳞片的利爪,抓向石台中央的金色液体。归雪挥刀斩断利爪,雾气中传来噬兽的咆哮,六面镜像同时变得扭曲,镜面中和平景象瞬间崩塌,露出被黑色浪潮吞噬的废墟。“既然被识破,那就一同沉沦!”六人影同时举起权杖,宝石光芒交织成巨大的牢笼,将归雪和小川困在中央。石台上的金色液体突然沸腾,冒出无数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释放出不同的声音:有时空钟表匠的叹息,有神秘女子的低笑,还有婴儿的啼哭——与琥珀中胎儿的声音如出一辙。小川的法典残片突然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空白处浮现出一行血字:“破镜需用同源影。”他恍然大悟,抓起地上的一块镜像碎片,碎片在掌心化作一道光带,将归雪的影子与自己的影子缠绕在一起。当光带接触到牢笼时,牢笼的光芒竟出现短暂的紊乱。“是影子的共鸣!”归雪立刻引导灵珠力量,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镜像上。镜面中的归雪和小川突然转身,与现实中的他们做出相反的动作,镜像的身体随之出现裂痕。随着裂痕扩大,六面镜像同时爆碎,化作无数镜片射向穹顶的彩色玻璃,玻璃应声碎裂,露出外面的景象——大厅竟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中,云海下方是翻滚的紫黑色混沌,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如流星般坠入其中。而在云海之上,一座倒立的异度旅社正缓缓旋转,旅社的每个窗户都亮着灯,灯光组成的图案与石台上的螺旋纹完全吻合。“原来整个异度旅社,就是时空枢纽的实体形态。”归雪望着那座倒立的建筑,突然明白观测者为何执着于掌控旅社,“它既是监狱,也是摇篮。”石台中央的金色液体突然凝聚成一颗心脏的形状,每一次跳动都让云海掀起巨浪,混沌中传来噬兽不甘的嘶吼。小川突然指着穹顶缺口:“看那些碎片!”归雪抬头,现从彩色玻璃中散落的镜片正在重组,拼成一幅巨大的星图,星图中央的位置空缺着,形状恰好能容纳灵珠。“器灵说,这是‘时空拼图’的最后一块。”归雪将灵珠抛向空缺处,珠体嵌入的瞬间,星图光芒大盛,无数流星般的碎片朝着星图汇聚,“只要拼图完成,就能修复所有被破坏的时空。”就在此时,一块沾着绿色粘液的齿轮碎片从穹顶缺口坠落,恰好落在金色心脏上。齿轮瞬间融入心脏,原本纯净的金色液体开始泛起黑色纹路,石台上的螺旋纹以肉眼可见的度变黑,与铁人偶残骸上的腐蚀纹路如出一辙。“是铁人偶残骸里的噬兽残魂!”归雪试图用灵珠净化,却现黑色纹路正顺着她的影子向上攀爬,“它在通过影子感染整个枢纽!”小川急忙翻动法典残片,却现最后一页已被黑色粘液浸透,上面的文字扭曲成噬兽的形状:“噬兽的本源是时空的‘熵增’本能,只要有时空存在,它就永远不会消失。”金色心脏的跳动逐渐紊乱,云海开始被紫黑色混沌侵蚀,倒立的异度旅社窗户逐一熄灭。归雪看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突然想起观测者化作的黑色晶石——那或许不是被摧毁,而是融入了枢纽的核心。“器灵,还有另一种可能,对吗?”归雪的声音带着颤抖,灵珠的光芒在她掌心忽明忽暗,“要彻底消除熵增,必须……”器灵沉默片刻,终于在她脑海中叹息:“是的,以灵珠为引,将所有时空重置为奇点,再让新的时空从虚无中诞生。但你和小川,还有这座旅社里的所有意识,都会……”穹顶的星图突然剧烈闪烁,未被感染的碎片加汇聚,与黑色纹路展开最后的角力。归雪望着小川坚定的眼神,又看向云海中那些仍在挣扎的时空碎片,握紧了手中的悖论之刃。刀刃上的混沌之火与灵珠的金光交织,映照着她逐渐被黑色纹路覆盖的脸庞。“那就让新的开始,从我们的牺牲开始吧。”归雪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她拉着小川的手,一同走向那颗正在异化的金色心脏,“至少,我们能选择终结的方式。”当两人的手掌触碰到心脏的瞬间,星图突然爆出越太阳的光芒,将整个云海与混沌彻底吞噬。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归雪仿佛看到无数新生的光点从虚无中涌现,其中一点格外明亮,像极了灵珠最初的光芒。而在那片新生的光芒中,一块沾着绿色粘液的齿轮碎片,正静静地躺在虚无的边缘,等待着被新的时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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