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已化作四丈高的麒麟真身,神骏威武。如霜右手轻挥,一股柔和的玄冰之力托起依旧昏迷的楚阳,将其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大武宽阔平坦的背脊之上。随即,她蓝裙飘动,轻盈地跃上大武背部,在楚阳身旁盘膝坐下。
柳兰、玄极、老竹、彩麟等宗门核心长老尽数到场,站在神潭之畔,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即将远行的两人一兽。担忧、期盼、不舍,种种情绪交织。
“保重!”柳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公子,一定要平安回来!”玄极拳头紧握。
大武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力量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点了点,作为回应。下一刻,他四蹄踏动虚空,脚下祥云自生,托起庞大的身躯,御风而起,化作一道七彩流光,踏着洁白的云朵,迅疾无比地消失在东北方的天际尽头,只留下断崖峰上久久凝望的身影。
三人走后,菩提老人望着远处的天空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楚阳小子,你这条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这同生蛊未能第一时间将你化为傀儡,全靠你本体那磅礴的生命本源在关键时刻强行破开空间,与这三眼族肉身彻底融为一体,硬生生扛住了蛊毒侵蚀灵魂的力量……只是,自此以后,这三眼族肉身既是庇护,亦是囚笼。你本体再无法与之分离,否则……便是魂飞魄散,化作一株无智无识、任人采撷的千万年神药……这绝非同生蛊之力,定是此方天地……”他话未说完,仿佛触动了某种冥冥中的禁忌。
轰隆——!!!
一道刺目的金色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禁地上空平静的夜幕,精准无比地劈在菩提古树巨大的树冠之上!无数翠绿的叶片瞬间化为飞灰!菩提老人的身形猛地一个剧烈恍惚,如同信号不良的虚影,瞬间消散在浓郁的绿光之中!唯有最后四个字,带着一丝惊悸与了然,如同叹息般回荡在寂静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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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下你!”
凛冽的罡风在耳边呼啸,下方连绵的山川河流飞后退。大武背上,如霜俯下身,伸出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楚阳垂落的左手。他的手掌依旧温热,却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如霜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楚阳苍白却依旧俊朗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他紧闭的眼睑,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她冰封的心湖深处,仿佛有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
无声的言语,在她心底流淌:
‘小神眼啊小神眼……’
‘我还记得,你说过,若我不说那些刻薄话,其实也挺好看的……’
‘我现在看你,也一样。若你一直如此安静睡着,倒也挺好……’
‘可……我更喜欢你醒过来。’
‘是你,带着我挣脱了那片死寂的玄冰囚笼……’
‘是你,让我看清了那沉积了六百万年的仇恨迷雾……’
‘是你,让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让我……终于能从那无边的怨恨中走出来……’
‘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
‘若你能安然归来……我如霜立誓,从此常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楚阳依旧沉睡着,对这份无声的誓言毫无所觉。至于万兽尊者,此刻正被困在菩提古树本体构建的梦境牢笼深处,同样陷入深沉的昏迷。菩提古树以自身浩瀚的生命神力与梦境法则,强行隔绝了她对外界的一切感知,也最大限度地隔绝了她与楚阳之间那致命的同生蛊联系。只要她沉睡不醒,楚阳便暂时不会因她的“感受”而受到额外的伤害。这已是菩提老人能为楚阳争取到的、最宝贵的时间。
半个月后,一片荒凉偏僻、人迹罕至的山坳深处。
大武和如霜终于根据那枚青色玉牌的指引,找到了菩提古树所说的隐秘传送阵。岁月的风沙几乎将其掩埋,藤蔓缠绕,苔藓遍布,若非玉牌光芒的指引,根本无从现。
大武小心翼翼地清理掉阵法核心凹槽处的积尘与碎石,郑重地将那枚翠绿欲滴、蕴含着庞大精纯木系灵气的极品木灵石,稳稳地嵌入其中。
嗡——!
低沉的嗡鸣声响起,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巨兽被唤醒。布满灰尘和藤蔓的古老阵纹逐一亮起,散出柔和却强大的空间波动。磅礴的空间能量如同苏醒的巨龙,从阵基中汹涌而出,迅充盈整个阵法,最终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直冲天际!
空间能量激荡,吹拂起如霜的蓝色长。她最后看了一眼大武背上昏迷的楚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一咬牙,将楚阳轻轻推入大武怀中。
大武立刻显出英挺高大的人形,双臂沉稳而有力地接过楚阳,将他牢牢背在身后。他最后对如霜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如霜不再言语,只是抬手打出一道精纯的玄冰之力,护住大武周身,抵御空间传送的压力。
下一刻,大武背着楚阳,一步踏入那光芒流转、空间波动剧烈扭曲的阵法核心!
光芒骤然大盛,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剧烈的空间扭曲感传来,仿佛要将身体撕扯成碎片。几个呼吸后,光芒连同其中的身影瞬间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阵法中心那颗光芒暗淡了一半的极品木灵石。
古老的传送阵光芒缓缓熄灭,再次陷入沉寂,只留下原地一个浅浅的凹槽和空气中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人族地域深处,灵犀城北部的天星森林最核心区域。一处同样被岁月遗忘、荒草丛生、灌木掩映的古老祭坛之上,布满尘埃的阵纹,毫无征兆地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空间力量再次被引动,古老的阵法出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运转,等待着承载跨越千万里而来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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