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蹲在墙根儿拾了粒笔灰含在嘴里,突然就哼出了声。
她嗓门儿亮得像铜铃,隔壁院儿的胖小子跟着唱,卖糖葫芦的老汉跟着唱,连蹲在屋檐上的猫都"喵呜"应和。
百童齐唱的声浪冲上天,把蹲在云里的"天规监察使"震得直晃——那是团半透明的影子,专门盯着人间有没有"越矩"的,这会儿被童谣撞得七零八落,"吱哇"叫着往凌霄殿逃。
萧逸在山巅看得清楚,星砂在掌心堆成座小塔,塔尖正对着凌霄殿方向。
他攥紧拳头,指节白:"玉帝在收愿力!
那些光点散出去的选择权,被他拿恐惧裹了糖衣——他要把人心之约,变成新的合规陷阱!"
"啥玩意儿?"孙小朵刚揪着只光点飞回来,梢还沾着片蝴蝶翅膀,"他当俺们是小孩过家家呢?
说改规矩就改?"她抬手要召心火,却现掌心的莲纹只剩淡淡一道,"哎?
俺的火咋蔫了?"
萧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抵在她脉门上:"不是衰了,是"他望着山下群猴举着桃枝蹦跳,望着人间城墙上挥着糖葫芦唱歌的孩童,忽然笑了,"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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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不能独燃,得有人接。"
孙小朵愣了愣,突然"唰"地抽出金焰莲枪——枪尖儿在掌心划出道血痕,血珠"啪"地滴在火莲根部。
她甩着滴血的手,朝山下喊:"谁愿为自己写一笔?"
回应她的是花果山震耳欲聋的猴啸。
老猴儿把青桃往地上一摔,举着断成两截的桃枝蹦上岩石;花斑豹甩着尾巴从林子里窜出来,脊背上的毛根根竖起;人间的孩童举着糖葫芦往天上够,老汉把糖葫芦插在城墙上,摘了草帽当旗子挥;就连地府的鬼魂都挤在轮回井边,对着虚空喊:"我愿!
我愿!"
万千微光从四面八方升起,像萤火虫撞进星河。
火莲"轰"地炸开,金光织成大网,"咔嚓"一声绞断了往凌霄殿钻的愿力暗流。
孙小朵被金光托着升到半空,梢的金箍儿亮得刺眼,她叉着腰笑:"玉帝老儿,你当俺们的笔是你家菜园子的葱?
想拔就拔?"
凌霄殿里,玉帝的玉笏"咔"地裂成三瓣。
他盯着千里镜里的金光,手指深深掐进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殿外的风灌进来,卷着几片金箔似的光点,落在他脚边。
他突然剧烈咳嗽,手背擦过嘴角,沾了抹血——不是红的,是暗金色,像凝固的老血。
"他们不再怕了。"他对着虚空喃喃,声音轻得像片纸。
殿角阴影里,一粒笔灰正悄悄拱开地砖。
它抽出两片嫩叶,第三片叶子展开时,竟映出孙小朵的笑脸——笑窝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桃汁。
风忽然转了方向,卷着殿外的金箔往玉帝案头吹。
他望着案头那盏尘封千年的"天命灯",灯油泛着幽蓝的光,像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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