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黎无回笑了声,“那你们公司服务还挺好的。”
“还会在车里放姜黄人小饼干?”
邱一燃欲盖弥彰,“这是我顺手买的。”
“年货。”她补充。
不过她很快又想,其实这种程度的关心根本不需要解释。
因为她真心觉得——
就算她们在这段路程中是散伙人,但同样也需要并肩前行。
黎无回“哦”了声。
她并没有再揪着姜黄人小饼干不放,而是又将话题回到了那件事上,
“你害怕了吗?”
邱一燃手指僵了僵。
而恰好——
这时排成长龙的车队开始往前挪动。她踩住油门,好一会,才否认,
“我没有害怕。”
黎无回没有立刻反驳她,大概是不想在这种时候仍然对她施以打击。
但黎无回笑了。
这笑声不太明显,不是嘲笑,不是讥讽。但其中意味却很明显。
——你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但黎无回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她又阖上了眼。
大概是没有足够的精力与邱一燃纠缠这件事。
车像乌龟往前挪动着,马路嘈杂喧闹。
邱一燃也没有再提起任何话题,她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但这段路实在太过漫长。
当再次停下来之时,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林满宜的生前——
林满宜是个和蔼但严肃的老人,邱一燃在她的教养下长大,并没有感觉到亲情的缺位。
她记得,在她不懂事的时候,经常扯着嗓子和所有骗她没有爸妈的大人说一句话——别人有爸妈,我有林满宜。
林满宜自己是个教师,但不会因为她直呼她的姓名而生气,但会因为她直呼其他老师的姓名而大发脾气,罚她三天不准吃晚饭。
在她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林满宜就教她先写自己的名字,再写父母的名字,最后再写林满宜的名字,不是因为要记那对不爱她的父母的恩,而是要让她记得——
她母亲邱云,父亲魏繁,姨婆林满宜,她不是没有根的人。
甚至,后来在她三年前几乎是奔逃回国的那段时日,哪怕她浑浑噩噩,林满宜同样也包容了她,接纳了她。
林满宜从来没有放弃将她教导成一个积极自信的人。
而现在——
她却要用这副面貌去见林满宜。
“你就是害怕了。”
黎无回的声音突然在车厢内出现,将邱一燃的思绪从过往中抽出。
她如梦初醒。
看见车前挤得密密麻麻的车辆,以及快要泼到眼皮上的黄昏。
恍惚间,她看向副驾驶的黎无回——黎无回仍旧是阖着双眼,没什么表情。
像是刚刚没有说过话。
邱一燃以为是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
她轻声问了一遍,但没有得到回应。
副驾驶的女人仍旧懒意沉沉。
邱一燃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原来真的是她的错觉。
而就在她打算转过头去时,黎无回却又突然再次出声,
“邱一燃,你为什么害怕?”
邱一燃瞬间顿住所有动作。
到这个份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黎无回看穿,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车辆重新前进,她很轻地说,“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就因为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