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邱一燃当时觉得自己没有错。
也绝对不会先认输。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整天,邱一燃最后甚至给家里做了大扫除,洗了两遍被单,提前买好了下周的菜,还喂了三遍金鱼……
天越来越黑,她无所事事,焦虑地抠着手指,然后开始在电话里骚扰Olivia,她要求Olivia站在她这一边,并且疯狂控诉黎无回在这件事上的罪状。
Olivia在那边“嗯嗯”点头,说,“的确是她做错了。”
邱一燃清了清嗓子,“当然。”
但她没想到,Olivia下一句就说,“那你就让她搬出去好了。”
邱一燃准备好的一箩筐说辞被吞了回去,她嘟囔着质问,“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Olivia的语气很随意,“反正也是你的房子。”
邱一燃一下子严肃起来,
“你以后不要这么说,也绝对不要像这样跟她说话。”
大概是听她的语气很冷酷。
Olivia开玩笑地说,
“你怎么一副像是我下次还说这种话就要跟我断交的样子?”
邱一燃正色,“我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现在她的生气对象转移成Olivia了。
于是——
她扔下鱼缸里一缸吃得饱饱的金鱼,拿起外套和围巾,径直跑了出去。
那应该也是一个冬天。
她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黎无回,也打不通黎无回的电话。
于是她只是焦躁不安地在她们常去的街道和地点找人。
她找了很久。
记忆中那时天都很黑了。
巴黎街巷弯弯绕绕,但灯光通常很亮,仿佛能点亮整颗地球。
就算是在黑夜穿梭其中,也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因为这里是宽广的光之城。
最后,几乎找遍所有她们去过的地方后,她终于想到一个还可以去的地方——
赶到那里时她已经气喘吁吁。
但看到那个在楼梯上静静坐着的身影时,她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这里是巴黎十八区,是黎无回之前住的廉价公寓。
长长的楼梯很暗。
黎无回像是随意选了一处阶梯坐下,靠着栏杆,垂脸,低低地阖着眼皮。
头发毛毛躁躁地挽起来,身上还只是穿着白天出门时的黑色高领毛衣,很薄。
她坐在那里,像一个光秃秃的树干。
邱一燃觉得鼻酸。
她突然觉得后悔和黎无回争吵——自己明明要大两岁,却从来没有年长者的宽容。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想偷偷给黎无回盖上外套。
但只走一步——
黎无回就睁开了眼。
最开始是像只警惕的猫那般抬起头,看清是她之后,又冷静下来。
却也没有说话。
只是在黑暗里静静地望着她。
邱一燃踏上阶梯。
这间公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空了许多,她的脚步声显得很突兀,像踩在只有一个音的钢琴上。
她脱了外套,给黎无回盖上。又脱了被自己围得热烘烘的围巾,一圈一圈地给黎无回围上。
然后坐在黎无回旁边。
和黎无回一同凝视着很深很黑的楼梯,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天大概很冷,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在空气中都变成白气。
黎无回突然将她的外套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