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一方彻底被对方击败。
而她自己还没有被击败,还没有服输的念头。因为她在说着这种话的时候,竟然想起了一件与自己观点完全相反的事,
“你是不是问过我,我今年有没有生日愿望?”
黎无回“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我记得你当时说你自己没有任何愿望。”
“现在有了。”邱一燃鼓起勇气说。
“什么?”黎无回像是有所察觉,知道她会提出不一般的要求,语气轻描淡写,
“你先说,看在这两条鱼的份上,如果不难。我也许可以替你实现。”
“黎无回,”邱一燃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紧张地去看她,
“要不之后的一段路,你来开车吧?”
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瞬间——
车厢内的空气粘稠度都在一刹那成倍扩大,风似乎停止了,亲吻鱼风铃的声响也渐渐小了下去。
世界趋于安静。
黎无回低着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邱一燃谨慎开口补充,“这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愿望,黎无回,你——”
“邱一燃。”黎无回打断她的话,像是被气笑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可是你三十岁的生日愿望……”
她看向她,和她的眼睛中间隔着那两条鱼的影子,
“你竟然还敢坐我开的车?”
“如果我说我敢呢?”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邱一燃迅速接了话,然后又笃定地重复一遍,
“我敢坐,你敢开吗?”
说完,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黎无回的答案。
将两个散伙人关在一起的车厢很窒闷,黎无回直视着陌生国度的宽阔道路。
她没有分任何一点眼神去看邱一燃的腿,侧脸看起来绷得很紧。
像是在努力遏制自己的痛苦,不让它波及到邱一燃,
“你是不是以为,等这段路结束我带了两条永远不会死的鱼回去,等我发现自己也可以重新开车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声音也压得很低,
“我就不会再想起之前的事,回到巴黎之后也就能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你。”
其实从黎无回的视角来看,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邱一燃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私心,“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痛苦。”
说出这句话时——邱一燃才彻底接受,她们两个在这段旅途的目的始终都是对立的。
邱一燃想离开,也想让黎无回过得好。黎无回希望她过得好,也希望她回到巴黎。
可她们两个现阶段根本没办法从那件事情中轻而易举走出来,也永远无法握手言和。
对邱一燃而言,这极度困难,所以她不想再去尝试。而她这阵子始终沉溺于自己的苦痛之中,一直都忽略那一点——
对黎无回而言,这是她惩罚自己的方式,所以她根本没想过要走出来。
“邱一燃。”
在邱一燃类似于悲戚的目光注视下,黎无回轻轻地笑,
“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就算是你亲手做的,这两条鱼的面子也没有这么大。”
留下这句类似于残忍的话当作回复。
黎无回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天她没有坐邱一燃的车回去,而是迅速打了辆出租车,很冷静地逃避现场。
而邱一燃则坐在车里,愣愣看着粉色的亲吻鱼风铃,独自消化了刚刚十几分钟的对话。
她没被黎无回的那句话刺到,只是有些恍惚,因为自己想要争取的和平相处,最终又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局。
回到酒店后。
邱一燃心事重重。
她脚步很慢地走到黎无回的房间门口,有好几次,都已经抬起手来想敲门,每一次,却又还是又无力地垂下了手。
就像前天晚上买完材料回来,她在黎无回门口站的那几分钟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想好,如果黎无回真的开门看到她站在这里,她要说什么。
思来想去,邱一燃只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