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邱一燃很困难地呼出一口气,在黎无回的安抚下,慢慢冷静下来,也因此,迟来地感觉到心酸。
在那场车祸以后,她们的确是再也没有做过。
一来,是因为两个人都住了很长时间院,从医院出来之后,一个腰椎上被钉了三颗钉,另一个,被截掉半条小腿,各自也都遵守医嘱,谨慎休养身体。
二来,就是因为邱一燃。
在那段时间,她无法接受自己身体的残缺,洗澡的时候都不愿意去注视那部分渐渐萎缩起来的残肢,在无法自理以前,她已经在黎无回面前摔倒过、像条虫一般瘫软过、难堪过,更何况,是让残肢在那种情况下袒露在黎无回眼前?
邱一燃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习惯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也就更无法容忍,在这件本该双方都契合、都坦诚相待的事情上,为了顾全自己所谓的自尊心,变成单方面,甚至采取其他遮遮掩掩的方式。
所以她宁愿不要有。
也不是没有试过。
只是每一次,都会像此刻一样,在意料之外的时刻给出当头棒喝,影响两个人的心情。
基本也就难以继续。
想到这里,邱一燃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没有脊梁的虫一样抱紧自己的腿,又痛苦地颤了一下。
而黎无回大概是有所感知。
第一时间——
她将她的脸托过去,逼她与她在夜里对视。
视线再次撞到一起。
良久。
邱一燃微微抽泣。
黎无回捏了捏她的耳朵,仍旧不计前嫌,仍旧慷慨,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接着。
黎无回又将她整个人抱过去,面对面地环住她,抱她很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她的背脊,在这件事上也仍然包容,以安抚她的情绪为首要任务。
邱一燃将脸埋在黎无回肩上,吸了吸略微发堵的鼻子,“黎无回,对不起。”
黎无回拍她背的动作停了一瞬。
像是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
于是沉默一会,只好用拍背来代替。
邱一燃微微颤抖着。
黎无回的安抚很轻柔,她好像并不害怕,自己会拥有一个闹出很多问题的爱人,也好像很有耐心,可以忍受邱一燃无法提供自己很多。
反而让邱一燃险些再次落泪。
她十分惊惶,对黎无回感到愧疚,也心疼黎无回在这种时候都没办法说话,没办法表达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
可黎无回不说,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感到失落,并不意味她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感到委屈。
所以。
在这个不怎么大方、甚至是有些迷茫的黑夜,邱一燃哽咽着,也隐隐抽泣着,十分用力地回拥住了黎无回。
黎无回在那一刻怔了怔。
似乎是始料未及,又觉得她胆子很小,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产生后退的想法,也需要更多安抚,还怕她就此反悔答应再去结婚的要求。
两秒过后。
黎无回也缓缓低下头,像个小孩子一样,鼻尖贴紧她的下巴,缩在邱一燃并不强大的怀抱里。
两颗心脏贴在一起,缓缓跳动很久,逐渐跳成相同频率。
这天晚上。
她们很简单地相拥而眠-
可能是这天发生的事情很多。
邱一燃抱着黎无回,也被黎无回抱着,做了个很漂亮的梦——
二零二一年平安夜,早上出门之前,她给黎无回一个拥抱,与编辑的会面依旧不太顺利,在黎无回到家之前,邱一燃彷徨失措间收拾行李,却发现那枚藏在外套里的戒指,也看到黎无回亲手写给她的纸条:
【结婚两周年快乐,把戒指戴上再来抱我。】
邱一燃心跳很快地睁开眼,然后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在抱着黎无回。
而黎无回貌似睡得很熟。
邱一燃看了很久,才尝试动了动手指。
黎无回有些紧促地蹙了蹙眉。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立刻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