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跌下百丈悬崖还能保全性命更刺激的事了。
如果有,那肯定是再跌一次……
江真心中刚泛起这般自嘲,额角的冷汗就顺着伤口滑进眼里,刺得他眨了眨眼。
不同于刚进来时的阴冷,这鬼地方竟透着股闷热,像是被山石裹住的蒸笼。
劫后余生的恍惚被身上的黏腻感取代,心头翻涌的对刘宝田的杀意里,又掺了几分烦躁。
方才对方突然出手救他时,江真还曾心生意外,却没料到刘宝田这人虽看着五大三粗,背地里竟是如此冷静果决、毫不心慈手软之辈!
所谓救他,不过是想利用他脱困罢了。这般狠辣算计,实在令人齿冷。
若还能活着再见面,江真誓,定要给对方一份“等价回礼”!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想办法出去才是要紧。”
江真短暂平复心绪,随即摸了摸身上,先前玄云宗分的那一小包物资刚才已经坠入了深渊之中,包括丹药在内的所有物件全都没了。
不过还好,画卷依然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没有半点损失。
他赶忙从画卷中掏出各式疗伤药,草草处理起身上大小伤口。
尤其是脑袋上那道豁口,肿得老高,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江真强忍着昏沉眩晕,将药膏从脑袋挨个抹在全身的各处伤口上,瞬间激起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疼。
他咬着牙没吭声,只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又吞下几粒疗伤丹,待昏沉感稍缓,便撕下衣襟充当绷带,胡乱在头上缠了几圈。
处理完伤处,他往平台边缘一坐,刚挨着岩石就皱了皱眉。
身侧岩壁竟有些烫,像被晒了整日的石板,摸上去温温的,掌心贴久了竟有些灼手。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可以忍受,毕竟之前在塘城就当过矿工的他,在盛夏时节下矿是常有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温度为何这般炎热。
想不明白,索性他也不再关注环绕周身的那股燥热之感。
转而开始借着浮屠眼那点微弱金光打量四周。
只见这人工开凿的平台比远看时更显局促,显然当初是仓促挖成的。
凹进岩壁的部分一路向内延伸,不知深浅,更不知当初开凿的用意。
周遭岩壁并非纯粹顽石,隐约可见交错的矿脉纹路,在微光下泛着淡淡金属光泽,显然是一处藏有矿石的所在。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矿石特有的腥气,吸入肺中带着几分涩味。
江真扶着身侧崖壁缓缓站起,浮屠眼的特殊目力在黑暗中铺展开来,将周遭矿脉肌理照得愈清晰。
很快,他便现不远处一片相对平整的崖面上,竟有几行凿刻的字迹,被厚厚的尘埃掩盖着,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他忍着伤痛,一步步挪过去,到了近前,抬起沾着血污的手,用力抹去崖壁上的积尘。
随后凑近了些,借着浮屠眼仔细端详,见字迹边缘已有风化痕迹,显然刻下的年头不短了。
“玄云宗弟子,仁熙三年秋,破石穿脉,至此后方止……”
一行行字渐渐显露,笔锋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分明是记录着玄云宗抵达这矿脉深处的具体时日。
江真目光扫至末尾,那落款赫然是“玄云宗宗主落秋真人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