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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歲 第15節

聞言,左淩軒失落的點點頭,分明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御書房裡燃著杜衡薰香,束腰高几上擺著官窯梅子青貫耳瓶,斜斜的搖曳著一簇百葉水仙,也名為玉玲瓏,捲成一簇的花冠下端染著淡黃色,漸往上而轉為淡白色,秀美宜人,清香淡雅。

小皇帝在習字臨摹行書體的《蘭亭序》,字跡已經頗有幾分點畫秀美,行氣流暢了,他尚且不能批閱奏摺的,都是直接交給攝政王的手中,所謂奏摺,根本無需小皇帝過目。

這只是個傀儡,任人擺佈而已。

過了一會,祿公公就帶人進來了。

“陛下,這是莊嬪娘娘特因為您熬製的補湯,太後娘娘讓人送來的。”

祿公公笑著帶人端一隻雲白瓷湯盅進來,一臉的討好,小心的放在桌上,掀開蓋子裡面盛著的是鯽魚豆腐湯,泛著奶白色,以點點綠色蔥花以示點綴,看著色相還可以。

“母後又和莊嬪在一起?”

小皇帝皺著眉,面色複雜的看了看妃嬪獻上的羹湯,嚐了一口瞬間皺起了眉頭,一口吐在了景泰藍痰盂裡,“砰”的一聲將碗放在了一旁。

“陛下這是怎麼了,可是不合口味?”祿公公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左淩軒沒有回答他,而是衝寧潤微揚下頜,然後自己端起一杯茶漱口,寧潤明意,邁步上前說了句奴才斗膽,沾著湯匙點在唇上,舌尖嚐了嚐。

左淩軒挑眉道:“怎麼樣?”

寧潤隨即似笑非笑地對祿公公道:“祿公公,不知是哪位貴人做的羹湯?”

祿公公不明所以,對寧潤反問道:“怎麼?”

“豈止是不合口味,想必這位貴人,糖鹽不分吧!”寧潤搖頭嗤笑,皇帝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這……”祿公公頓時語塞,臉色青紅皂白的變幻,他只是個聽吩咐遞東西的,哪還知道這下廚的人手藝爛的事。

左淩軒自然不管祿公公尷不尷尬,撇著嘴嫌棄道:“祿公公,你現在回去告訴莊嬪,不要整日只會妒賢嫉能,有時日也和桐嬪學學。”

左淩軒對莊嬪說不上厭惡,只是孩子氣的討厭,不想同這個人玩一樣。

“是,奴才知道了。”祿公公沮喪的垂著頭,連連應下,那樣子彷彿失寵的不是莊嬪,而是他自己一般。

祿公公心中鬱悶,這次不僅沒能把莊嬪捧上去,反而一下子失了聖心,又有些埋怨莊嬪討好皇上還不知道用心。

反而收拾湯盅的時候,衛衣趁機在他旁邊,低聲含笑說了句:“祿公公,殷勤太過也是麻煩。”

祿公公當時端著湯盅的手便握緊了,對衛衣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把他撕碎了一般。

祿公公端著湯盅出去了,有些發愁不知該怎麼說,太後娘娘可是很偏袒這位莊嬪娘娘的。

還有陛下那些話,若是莊嬪知道了,就她那性子還不活剮了他。

第17章 表姐

“說起來, 桐嬪倒是有一手的好廚活, 一道尋常的火腿鮮筍湯, 到了她的手裡美味至極。”

左淩軒猶自回味著那一桌菜, 不僅色香味俱全, 且月下飲酒, 以花入菜, 一頓飯吃得頗有意境。

越想越對新晉的桐嬪滿意,不僅是心靈手巧,更重要的是一朵解語花, 伴其左右,豈能不喜。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轉頭對衛衣頗為認真道:“衛卿何不選一對食, 寡人看宮中多有對食之婦, 也免得衛卿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衛卿認為如何?”

左淩軒笑嘻嘻的, 像個偷偷做了壞事不被發現的頑童, 不像個皇帝。

“陛下所言極是, 只是衛衣並沒有喜愛之人。”衛衣低首, 眉頭微蹙, 眼中若有若無的閃過一抹冷意, 但言語仍然溫和地道。

左淩軒看不見他的神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微笑道:“衛卿此言差矣, 不過是小小女子罷了, 何須喜愛,看上即可,即便不能日久生情,日後再納不遲。”

左淩軒不知是怎麼了,定要衛衣在宮中娶妻給他弄個熱鬧看看,衛衣雖然權傾朝野,但這位名義上還是個小皇帝,不能不應。

“咳,就這麼定了,快快挑了一個來,寡人給你下旨。你看,祿公公說母後身邊的福公公長得那個樣子,都有對食,衛卿定不能落後的。”

衛衣剛浮起的懷疑又被壓下,可他卻是不信的,為何陛下突然提起此事,定然有人搗鬼。

“多謝陛下,奴才遵旨。”衛衣低頭沉著眉眼,應了下來。

等出了御書房,衛衣面色淡淡,便對寧潤吩咐道:“你去查查,我和你都不在的那天,祿公公那老東西,在陛下面前都進了什麼讒言?”

寧潤察覺了師父的惱意,低頭應道:“是。”

小潤子與小皇帝更為親近一些,衛衣和祿公公一個權傾朝野,另一個心懷鬼胎,唯有寧潤表現的像一個玩伴,年齡相近的心腹。

就是偶爾做了什麼壞事,出了什麼差錯,寧潤也會同他一起瞞著旁人,緊要時候也知道護著他的面子。

衛衣揉了揉額頭,吩咐完又道:“還有,去拿一份宮女的名冊來。”

“大人,您真的要找一個對食?”寧潤吃驚不已,督主可不是什麼都言聽計從的人,直接敷衍了過去不是不可。

“陛下吩咐,怎敢不從。”衛衣昂首泠泠一笑,神情淡漠,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誚。

寧潤詫異不已,隨即低垂下頭去,他可從未見過督主對哪個女子特別過,尋常太監入了宮後,對男女方面自然而然就淡了。

什麼男歡女愛,對他們來說都是折磨,太監被人鄙夷唾棄的人,師父自然也是厭極此道。

衛衣年少幼時正逢亂世,燕太宗皇帝平定天下後,衛衣也不過九歲,他被家人轉賣,繼而被人送入宮中,做了太監。

跟在師傅身邊,見遍了人們之間的勾心鬥角,這宮裡的紙醉金迷,驕奢糜爛,他看的清楚分明。

在這宮裡,真心向來最為可笑。

“師父,名冊拿來了,您這是要挑誰啊?”寧潤挺好奇的,師父會選個什麼樣的宮女當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