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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歲 第33節

但她不能在紫蘇面前表現出一絲落寞之情,因為她不想紫蘇心懷愧疚,紫蘇姐姐對她這樣的好,她只盼著,只盼著紫蘇好好的,只盼著親近的人都好好的。

春花秋月,冬夏輪迴幾度,繁縷知道,無論是師父,紫蘇還是梔子,出宮後都是要很快嫁人的,有女醫官的身份,她們嫁的不會差,至少也是紫蘇這樣生意人家的少奶奶。

如今與桔梗的關係說不上分崩離析,但也是日漸淡漠,怎麼會走到今天這步,繁縷也說不清,她知自己日漸怨氣增多,又不知如何消除。

不想變成這深宮中的怨女,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她不想因為自己無端的怨氣毀了自己,終日鬱郁,總有怒火。

繁縷很清楚自己的情緒變化,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總感覺有一團火,在心裡燒著燒著一般

“我究竟是怎麼了?”繁縷自言自語,低頭看著臉盆裡映出的自己,眼神黯淡,面色疲倦,她焦躁了許多,聽人說話說的多了,都會不耐煩。

幫別人調理身體的時候,自己能夠說得頭頭是道,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師父今年就要離宮了,紫蘇也很快了,就是梔子,又能陪她再在這宮裡呆幾年,她開始慌張了,意識到沒有誰能陪她一輩子,她很快就要變得孤苦一人了,她怕極了這孤單一人。

繁縷不想哭,她只是有些惶恐,惶恐形只單影的日子。

突然有些怨恨千里之外的爹爹,他明明可以不聽二孃的話,為什麼非得要把她賣了,賣到這深遠的皇宮裡。

夜色闌珊,月下花前,白宅小院有人相依相偎,隱隱綽綽看出那女子眉目秀麗。

白家開了一座小醫館,街邊兩層的木樓,白大夫的妻,也就是繁縷的繼母,正在二樓同一群婦人嗑瓜子閒話。

錦梅是不屑於這些粗俗的長舌婦的,她從楚家出來見多了金銀珠寶,扔在庫房裡等著落塵,她們這群侍女衣著配飾,堪比普通人家的小姐。

突然有人道:“哎呦,你們快看,那是什麼人,這麼俊俏,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這富貴人家的公子啊,看著就是比咱們家裡的男人看著舒服。”

錦梅聽著眾人呼聲,也抬起頭看了一眼,她只看了一個背影,錦梅抓緊了手中的帕子,她認得那人,比誰都熟悉,那是她曾經的主子,楚氏少主。

白衣勝雪,縱馬過街,驚鴻一瞥的風流蘊藉,令錦梅幾乎是魂飛魄散,心神大亂。

多少次魂牽夢繞,想要回到曾經長大生活的地方,哪怕是重新做一個侍女,只要能回到少主身邊,就足夠了。

她當初和白昌文私相授受,不過是看著少主對女色淡泊,對她們動也不動,她有大好年華,等不及了,便看中了當時的白昌文。

被人發現與白昌文的私情,少主便將她打發了出來,言她也算如願以償。

平淡又索然無味的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將曾經的錦梅打磨殆盡,她變得平庸,尖酸,刻薄,她亦,如此厭惡這樣的自己。

這時,她同白昌文的兒子跑了進來,嚷嚷著隔壁家的小孩搶了他的糖人,看著滿臉鼻涕眼淚的胖兒子只是一陣心煩意亂,吼道:

“哭什麼哭,被人打了,你不會打回來嗎,和你那沒出息的死鬼爹一樣。”

胖兒子被嚇得一喘一喘的,什麼話都不敢說,錦梅不耐煩丟了兩個銅板給兒子,叫他再去買,胖兒子接過錢,立馬歡歡喜喜的跑出去了。

她聽見周邊的人讚歎少主的風姿,心中又有些傲然,這樣的人才,曾是她的主子,同她說過話。

白昌文很晚才回來,在外同人吃了酒,錦梅聞到他身上的酒臭氣就懊惱的不得了。

她為什麼要嫁給這個男人,錦梅對這個人已經失去了曾有的喜愛,論什麼他都是比不上少主一根汗毛的。

還帶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幸虧她機智,慫恿白昌文把那個吃白飯的給送走了。

她這樣下嫁於他,最後做不成少奶奶,反而先做了後娘,又穿上這種從來看不上的布料,令錦梅多有不甘。

若不是他的家底有限,她又何須這般辛苦算計,連一個繼女都不能養活。

想起昔日主人的絕代風姿,越發襯得如今的丈夫蠢笨粗俗,錦梅恨恨的擰了他一下,白昌文沒有醒,迷迷糊糊握住她的手,說:“別鬧,明天再給你買胭脂。”

錦梅甩開了他的手,憤恨地嫌棄道:“胭脂,胭脂,什麼破胭脂,還比不上我在楚家曾用過的十分之一。”

翌日,白昌文要去外地進藥草,臨走之前再次抱了抱胖兒子,而後鬆開手,對娘子依依不捨道:“娘子,我走了,你帶著寶兒好好在家裡守著啊!”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不然人家該等急了。”錦梅催促道。

“好好,你在家不要委屈了自己。”

白昌文依依不捨的別了嬌妻愛子,錦梅轉頭上了閣樓,錦梅對著銅鏡梳妝打扮,又跑到樓下對僕婦吩咐道:

“張嬸,你去街上打一壺酒,再去切一疊豬頭肉裡,還有一些下酒的小菜。”

錦梅笑嘻嘻的開了門將男人迎進門來,風情無限,嘻嘻笑說道:“你怎麼才來,害得人家等了那麼久。”

“你看你說的,我不想你似的。”俊俏的後生臉上帶笑,從懷裡掏出一盒馥郁居的茉莉水粉遞給她。

錦梅笑嘻嘻地接過來,道:“來了就來了,還帶著這個幹什麼?”

張嬸早被買通了,這會在廚下偷吃豬頭肉,一邊吃,一邊嘬一口小酒,比錦梅還要愜意。

後生坐了下來,看著滿桌的飯菜,道:“你這麼正大光明的,就不怕被白大夫發現?”

錦梅嬌嗔道:“放心吧,那死鬼還有一個月才回來呢,現在這家裡都聽我的。”

僕婦喝得醉昏昏,眼前突然出現一道黑影,她懶洋洋的抬起頭,以為是太太有什麼吩咐,睜眼一看,舌頭如打結了一般:

“老,老,老爺……”

僕婦哐噹一聲跪在了地上,臉色慘白,白昌文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隱隱聽見樓上傳來有人的笑聲,而且不是一個人。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抬腳騰騰地就往樓上走,又突然走了回去,從廚案上拿了一把菜刀,張嬸才要出聲,便被白昌文一腳踹翻在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許說話。”

屋裡的人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錦梅試探著叫了一聲:“張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