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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歲 第48節

繁縷心覺這樣總出宮去不好,衛衣便道,不過兩三月才出去一次,也只這麼一天不到,不妨事。

“走吧。”

能出宮去她自然是雀躍的,一如之前換了裝扮,已經有點駕輕就熟了,不過她如今也十九了,再梳未嫁女兒時的髮髻到底是不合適了。

宮裡和宮外不一樣的,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子,孩子都可能抱倆了,還是注意一些的好。

這一年的冬天對大燕造成了重創,在繁縷看來美輪美奐的雪景,卻令平民百姓吃盡了苦頭,所有的人,都在盼望著春日的來臨,他們都以為,這是苦難的盡頭。

次日,攝政王攜王妃入宮覲見,那儀仗聲勢顯赫,衛衣等人的車架一律恭請避讓,繁縷心生好奇,透過車窗的縫隙裡,偷偷覷了兩眼。

她常年在內廷深宮之中,雖然不識得,可也知道是哪位皇室宗親的儀仗,心下有些忐忑,轉過頭看著衛衣,輕輕問道:“不知這是哪位貴人的車架?”

衛衣挑了挑眉,說:“那是攝政王府的儀駕。”

繁縷遠遠的只看見擦肩而過的那一會罷了,攝政王身姿頎長挺拔,身著硃紅刺繡蟒袍,清瘦的腰身,同攝政王妃走在一起,宛若一雙璧人,威儀棣棣,原來,這便是皇帝的親叔叔。

上次在翠羽宮也見過攝政王妃的身影,不過離得很遠,她們又被攔了下來,所以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繁縷想,他們都是伺候這些龍子鳳孫的奴才。

這樣的人,這樣尊貴的出身,無論是前面的耿氏廢妃,還是新任的攝政王妃,都是這樣的傾國傾城之貌。

衛衣看她出了神,問道:“好看嗎?”

繁縷回過神來,很中肯的點頭道:“嗯,好看。”

衛衣倒沒有吃味,反而饒有興致的問道:“你覺得哪裡好看?”

“攝政王爺的樣子倒是在意料之中,只不過比想象中更好許多,讓我驚豔的是攝政王妃。”繁縷若有所思道。

衛衣真的來了興致,他也覺得攝政王妃這個人,很值得探討一番的,笑著道:“說來聽聽。”從女子的眼光來看,興許能看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繁縷極具嚮往道:“我從未見過哪一個女子,能有那般風骨,風儀玉立這個詞其實很少用到女子身上,可我從王妃娘娘身上看到了。”

“有這麼誇張嗎,而且你所言,何以見得?”衛衣揉了揉她的頭髮,其實是有些驚訝的,繁縷見地竟然會這般敏銳,難道是他埋沒了“人才”。

“難道沒有嗎,我也見過宮裡的娘娘,無論是被贊過知書達理的桐妃娘娘,還是張揚跋扈的莊嬪,她們出身高貴,內心卻都是含胸拔背的。”

這話說出來,斷斷是大不敬的,所以繁縷也只敢在這裡和衛衣說。

果然,衛衣只是不以為意的笑道:“只那麼驚鴻一瞥,你能知道多少?”

接著他頓了頓,又故意道:“或許你只是羨慕那樣的人,所以見到與你想象中有相同之處的人,就把所有的迷離幻象,都對映到這個人的身上而已。”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著,耳畔卻響起了陸午派人去過江南迴來後,說過的話。

陸午眉眼比平日要沉重,一身風塵僕僕,匆匆行禮後急切道:“攝政王妃的確出身不凡,而且也的確是江南望族,不過,是武林望族,鑄劍山莊,出身楚氏。”

的確是個足以掀起波瀾的訊息,但這些都不算什麼,衛衣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這些當然不足以震驚他。

陸午在他手下多年,自然不會只帶了這種訊息回來,令他失色的是下面這段話。

“且楚氏王妃曾為楚氏少主,又與攝政王聯手覆滅楚氏一族,昨日查知,攝政王妃正是烏衣騎執掌者,楚玄衣。”

玄衣,是歷任玄衣首領的稱呼。

那一日,陸午親眼看見督主忽然放聲大笑,隨後目光炯炯盯著窗外,似笑非笑道:“勢在必得,勢在必得呀……”

衛衣只是在想,有了烏衣騎,什麼皇權尊榮不是勢在必得。

他曾服侍高祖皇帝,也曾見證過先帝揮動這把“利劍”,很快就安定了朝野內外。

只是不知,如今這把曾為先帝披荊斬棘的寶劍,是否光輝仍在。

最沒想到的是,它落入了攝政王手中,是否冥冥之中,有先帝在天之靈,將它帶到了先帝未能親交皇權的攝政王手中。

所謂拭劍揚眉,烏衣騎是暗衛死士,是不為人所知的密探,諸多衛衣的西廠都不能查到的辛秘,烏衣騎都知道。

既然如此,衛衣手握成拳放在掌心上,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麼這個訊息就不是你們查到的了,而是他們告訴你們的。”

陸午恍然一震,垂下的手慢慢蜷縮起來,抬頭道:“督主的意思,攝政王妃是玄衣的這件事,是他們故意透露出來的。”

“不然呢,你以為烏衣騎的保密會有那麼差。”衛衣輕笑一聲,手指摩挲著桌上的西廠提督的印鑑。

連烏衣騎中人都不可能清晰的知道誰是玄衣,偏偏他遇見了攝政王妃後,就得到情報,這人是烏衣騎的首領玄衣。

連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了,早在知曉烏衣騎為攝政王所驅使之日,就被拖下水了。

回過神來,還是坐在晃悠悠的馬車裡,眼前藍色的車簾緊密厚實,偶有微風拂起車簾,外面的馬蹄聲噠噠在小跑。

只見繁縷鮮少的話多起來,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正色道:“我說的並不是流於表面的儀態,往那裡一站,誰都可以站出端莊大方的姿態,可這心裡,還是不一樣的。

方才的王妃娘娘,也同樣是頷首微笑,可她的脊背真正的直,這不一樣的。”

衛衣淡笑,卻陷入了深思,繁縷說的沒有錯,攝政王妃之所以不同於凡人,是因為她無所畏懼,不依持於夫君,也不懼生死。

她自然可以含笑玉立,這樣的女子,只有攝政王才能與之共存罷。

“那你呢?”他問。

“我怎麼了?”繁縷一臉茫然看著他。

衛衣歪了歪頭,問她:“你願意像攝政王妃一樣,還是現在這樣?”是強勢而耀眼,但要承擔腥風血雨,還是平淡而卑微,只是一個命不由己的宮女。

繁縷思忖片刻,向他靠了靠,輕輕蹙眉道:“我也不曉得,攝政王妃那樣的風姿,自然女子皆嚮往,可我沒有那樣的心境呀,可以只信自己,即可一身孤烈,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