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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歲 第65節

陛下明顯一怔,未料到,下意識問:“誰接的?”

桐妃的頭低的不能再低了,聲若蚊吟的擠出四個字來:“盧國公府。”

“他們膽敢。”左淩軒一下子鐵青了臉,緊咬著牙關,殺氣騰騰。

繁縷站在一旁,看見桐妃娘娘也低著頭,連懷裡的孩子都悄悄壓住,不敢讓發出聲響。

什麼是丟人,不是頭上頂著一片綠,而是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你的生身母親居然跟造反的逆賊是一夥的。

左淩軒心下慍怒,垂眸看了看桐妃懷裡的孩子,紅著眼咬了咬牙,冷聲下令道:“走!”

這個時候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唯一令人寬慰的是,陛下的馬車比她們的好太多,寬敞又舒適,桐妃舒了一口氣。

寧潤只是有點擔心,依著陛下的性子,這會兒早就大發脾氣了,可不是這樣愛隱忍不發的。

戰戰兢兢的等了整整一天,左淩軒除了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一點怒氣都沒有散發出來。

入夜時分,左淩軒睡不著,憂憤交加,他兒時母後對他也是嗬護備至,作為皇祖父的長孫,他也是備受榮寵。

太子是他的父親,可不代表父親死了,他也是下一個太子。

皇祖父不止他父親一個兒子,甚至有比他父親更出色,更適合的,當初的皇三子。

而今的攝政王,精明強幹的皇四子慶山王,哪怕是柏賢王也是才華橫溢的。

左淩軒有點落寞,他不知道自己算計了這麼多,得到了什麼,他不是不想發脾氣,而是淒涼和悲哀。

母後開始變得不近人情,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唯權柄重。

誰有權勢,就聽誰的,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寶座,而他只是一塊礙眼的石頭。

左淩軒扶額,苦澀的笑了笑,他身為帝王卻身不由己,如這案上魚俎,任人宰割。

自從攝政王去世後,燕朝已經成了周邊諸國眼中的一塊肥肉,只要等待著,趁機一擁而上,誰都能分一塊。

溧陽郡主算是最貴重的未嫁皇室宗親,將其封後的聖旨作廢,轉而改成了冊封和親公主的聖旨,哪想轉頭,盧太後就接了盧玉採進宮。

攘外先安內,眼看著燕朝再次大亂,左淩軒上火得難受,但又沒有人可以傾訴,比往前更難過了許多。

陛下心裡憋著一口氣,幾日來也不怎麼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吩咐趕路,眾人只能低頭聽從,累也不敢說出來。

寧潤坐在車轅上,渾身灰撲撲的衣裳,這哪還是那個宮裡精明幹練的寧公公,分明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

桐妃帶著小皇子坐在馬車裡,大氣也不敢出,清平屈身在車門角落,而繁縷就同寧潤做小廝和丫鬟狀在車轅。

他坐在車轅上,懸空晃悠著兩條腿,指著前面的路,和繁縷說:“再有兩日,前面就有接應的人了,也能好好的補給了,大家都累壞了。”

繁縷從寧潤的口中才知道,那日陛下在浮雲山的常樂寺為太後祈福,當晚得知慶山王意圖造反,並且率兵圍剿常樂寺,九死一生。

“那他呢?”繁縷聲音很輕的問。

寧潤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繁縷說的是督主,低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日督主聽了吩咐出去辦事了,就沒再聽到他的訊息。

不過督主他武藝高強,身邊帶了許多人,應該是安全的。”

繁縷不敢說什麼其他的,她只牢牢的記住寧潤最後幾句話,他武藝高強,總歸是安全的。

“然後呢,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寧潤沒了在宮裡那股陰沉勁,說起話也正常了許多,答道:“然後……呃,現在說了也無妨,我們一直不知道,陛下身邊竟然除了暗衛,居然還有烏衣騎的人。”

“烏衣騎?”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繁縷想了想,才記起來有一次她在書房外,聽見衛衣訓斥陸午他們,說起了什麼烏衣騎和楚玄衣之類的。

“呃,差不多意思就是,死士這樣的身份,是他們突然出現,我們才得以逃生。”

寧潤沒有說的是,只是當初陛下並不信任那位玄衣大人,以至於最後只有三個人護送他們出來,那位玄衣大人帶人引開追兵,而他們在這裡等。

寧潤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死在眼前,他並不是悲天憫人的人,但那一刻,還是莫名悲傷起來。

寧潤撓了撓頭,說:“事發突然,督主也沒有預料,只能匆匆調遣侍衛保護好陛下,自己留了下來。”

“寧潤,你不擔心你家裡人嗎?”

“擔心,怎麼不擔心,但現下還是顧好眼前,”寧潤手裡牽著韁繩,甩著鞭子,他駕車穩得很。

他又問:“夫人當日嚇壞了吧。”

“嗯,其實也還好。”繁縷當然是膽戰心驚的,但跟著桐妃娘娘,終究是安全的。

寧潤笑了笑,帶著一點狡黠說:“即使夫人沒有出來也不打緊,師父在夫人身邊安排了暗衛。”

“啊,我不知道。”繁縷顧忌馬車裡的主子,只是壓低了聲音,驚訝道。

寧潤看到她詫異的神情很滿意,略帶得意道:“自然不能讓夫人知道,不然這個暗衛就太不合格了。”

隨著馬車一晃一晃的,繁縷看著周邊的荒涼大地,枯敗的枯木秸稈,只偶爾看見一點零星綠色,荒涼一片,彷彿他們永遠走不出去這片無盡的荒野了。

大家都不說話,小殿下在桐妃娘娘懷裡睡得安穩,白淨的小臉,安然入睡,唯有這嬰兒能帶給眾人一絲希望了。

清平道:“娘娘委屈一下,只有這些乾糧了。”

沒有了宮裡的佳餚珍饈,連熱乎的飯菜都吃不上,甚至不能起火,怕有追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