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撕成碎片的夜空下,秦千风仰头望着那道裂隙,耳中轰鸣的不再是祭坛崩塌的回响,而是某种介于金属震颤与灵魂共鸣之间的嗡鸣。
高维存在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线,正顺着他的识海缝隙往里钻,每一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不是单纯的威压,更像是某种试探性的「扫描」,要将他的神魂结构彻底拆解。
"你已觉醒,为何抗拒归位?"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秦千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融合后的金纹在经脉里游走,此刻却像被火烤的银线般烫。
他能感觉到那意志中裹着无数细若游丝的残念,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呜咽,还有的重复着"不要"、"放我走"的破碎呓语——原来那些所谓"主宰",不过是被囚禁的容器。
"阿风!"
林婉儿的呼喊穿透了识海的迷雾。
秦千风偏头的瞬间,看见她跌跌撞撞扑过来,间的木簪散了,墨色长扫过满是碎石的地面。
她怀里抱着个雕花檀木匣,指尖沾着朱砂,显然刚从医庐赶来——方才祭坛崩塌时,她被白璃拽开,此刻竟挣脱了所有阻拦。
"闭眼!"林婉儿跪在他身侧,温热的手掌按上他后颈。
秦千风闻到她袖间熟悉的药香,混着淡淡血味——她的膝盖被碎石划破了。
檀木匣"咔嗒"打开,露出半枚泛着青光的命契符,符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灵血。"这是我阿爹临终前给我的……能封识海。"她声音颤,却将符纸按在他百会穴上,另一只手掐诀引动灵力,"归真丹化气,护心结界起!"
灵力如温泉般涌进他的经脉,原本被高维意志侵蚀的识海突然一暖。
秦千风在意识深处瞥见林婉儿的影子:她咬着下唇,额角渗着汗,指尖的朱砂在符纸上晕开,像朵开败的红梅。"你不能让他们控制你。"她的呢喃混着灵力传入识海,带着股近乎固执的温柔,"我、我还没给你看新配的续骨膏……"
识海的迷雾被撕开一道缝隙,秦千风突然清醒过来。
他能感觉到命契符的力量在与高维意志角力,结界如薄纸般震颤,随时可能被捅破。"傻姑娘……"他想笑,喉间却紧,"这法子撑不了半柱香。"
"够了。"
白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秦千风侧过眼,看见那道素白身影正半蹲着,指尖悬在方才林婉儿掉落的半张命契符残片上方。
她的玄色带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峰紧蹙,眼尾的泪痣因专注而微微红——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们要的不是单一容器。"她突然站直身子,符纸在指尖烧成灰烬,"残片里有重复的坐标印记,至少三百个……"
林婉儿猛地抬头:"什么?"
"容器集群。"白璃攥紧袖中卷轴,指节泛白,"高维意志需要多个载体同时存在,才能承载本体的一部分。"她望向秦千风时,眼底闪过惊色,"他是第一个能主动抵抗的……所以他们才急着拉拢。"话音未落,她已抽出腰间玉笔,在卷轴上快勾画,"我得把这消息传给李长老——"
"不必了。"
沙哑的男声从祭坛后方传来。
李长庚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道袍上沾着星尘般的青铜碎片,手中攥着枚暗青色古玉。
他的目光扫过天空裂隙,又落在秦千风眉心,最终定格在林婉儿布下的结界上:"那东西的触角已经探进来了。"
"老匹夫!"白璃急得跺脚,"你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