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株生机勃勃的雏菊花。
他没有添加备注,可白无水却知道雏菊花的花语。
是离别与祝福。
也可以是——埋藏于心底的爱。
一颗颗泪水忽地汹涌砸下。
他怎么能在手术前一天晚上给她送这种东西?!
万一她大受干扰,下刀的手发抖怎么办?
万一她心生怯意,在手术台前临阵脱逃怎么办?
光是想想那样场面,白无水头皮连着脊椎都是阵阵毛骨悚然的后怕。
白无水用力捏紧口袋本,如死里逃生拽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息着。
幸好……幸好……幸好一切顺利。
一点也不幸好!
她痛哭出声。
太危险了,他差点死了一次。
……
为防止呼吸性碱中毒。
白无水在头昏脑胀之际,强迫性中止了自己的哭泣。
她上一次哭得昏厥,还是病危的白老头在她面前倒下,然后苏醒过来摸她头的几年前。
她靠床坐在地上,呆滞又机械地把口袋本小心翼翼地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眸光再次湿润。
她受不了如此软弱感性的自己,便倔强仰起头,逼退泪意。
可正前方的墙上,依然是他的画。
矢车菊静静伸展花瓣,明明是优雅的姿态,可越看却越像能将她吞没的食人花。
她几乎是逃离地从房间踉跄爬出客厅,可色彩一亮,又对上他挂在四面白墙上的油画。
她脸色发白,颓然倒在了地上。
她完了。
她好想,好想见他。
“叮咚——!”
于是,他就来了。
但白无水并未动身去开门。
大半夜近凌晨,她想不出有什么人非在这时候上门找她。
最有可能的是墨兰谦,但他就算有事,也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医院宿舍防治还算安全,四处也有摄像头监控,歹人入侵的风险较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排除平常对她心生间隙的人见大半夜亮着灯,来趁机报复。
她熄灭室内灯光后,才谨慎从猫眼往外看。
一张熟悉的俊脸忽然放大。
大概知道她在观察,还有点小傲娇地挥手。
白无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但白无水立即冲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试着说了几句话,确认声音没带难听的鼻音后,才心潮澎湃又假装冷静地拉开门。
“大晚……”
她话音未落,少年已将她抱了个满怀。
要命,她眼睛又热了。
她顽强帅气了十七年的岁月里,在这个夜晚,被一幅幅油画改造成了泪失禁体质。
她用力抱住他,一边滚滚落泪,一边大骂,“幸村精市!你是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