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巨狰狞。”自己的另一个存活于世的族人,另一个能与他平等对话的个体。
“有什麽问题吗?你也是巨狰狞。”
发现同族的欣喜,让冲云霄决定暂时不计较傀拉没礼貌的态度。
他收起了战斗的姿态,骄傲地站直了机体,试图表现出友好的尊重:“你错了。我是冲云霄。巨狰狞一族的首领,你的君王。”
傀拉噗嗤一声,在冲云霄的瞪视中露出一个非常惹人愤怒的微笑:“可是我可不记得我臣服于你过。”
武力是冲云霄解决问题的绝大多数方式,现在他面对傀拉的不敬,毫无意外地再次决定以武力解决问题。
刚好他也想试试这位同族的力量。
在几番对打过後,冲云霄察觉了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一时间无法确定是什麽。这个巨狰狞明显打不过他,但是为什麽不……
他发射出一发能量炮,吼道:“面对真正的敌人的时候要用野兽形态。为什麽不变形?”
“不关你的事!”
傀拉和冲云霄对了一拳,冲云霄丝毫未动,傀拉却因为这一拳带来的冲击力向後滑了数米,单膝跪地稳住身体。
冲云霄短暂地忘记了想要复仇的怒火。
长久以来对于同类的渴望,让他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与傀拉进一步沟通:“你不该用这种腔调说话。你不该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是我的同类。你的存在,证明我不再是孤军奋战,我们的强大种族,即将迎来再次繁荣昌盛的曙光。”
傀拉的光学镜中闪过一丝烦躁。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我不是你的族人。”
她踩了一脚平台的边缘,纵身躲过冲云霄喷出的一股火焰。
冲云霄怒道:“你怎麽敢这样说?我们的族群被残忍屠杀丶再次灭绝!你难道不了解霸天虎的阴谋吗?你难道不渴望复仇吗?”
傀拉在战斗中见缝插针反击,像是听到了一个无聊的故事:“是吗?你想要找人助拳?那你找错人了。因为我根本丶完全丶一丁点都不在乎。”
在看清冲云霄後,对于另一个巨狰狞的存在,她也短暂讶异过。
但她实在无法像冲云霄那样,对自己的种族具有如此天然的归属感。
这实在太可笑了。
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赛博坦人,只要是自诩有智慧的物种,都喜欢将自己划分于某个群体之中,执着于给自己贴上标签,好像自己因此就具有了某些归属感,或者因此就高人一等。
因为不同的种族丶不同的变形形态丶不同的出身阶层和出生地,所有的这些,都是导致个体相异的因素。
这些差异本身并没有问题。
可惜的是,太多智慧生命一旦划清了不同这个界限,就急于决定谁该被排斥丶谁该被毁灭。
她的种族只是她被囚禁丶被实验的理由。
当她受困于实验室里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巨狰狞首领”在哪?
有人把手放在了傀拉的手臂上。
照明的磁场轻柔地贴了过来,她还顺便在火种链接中蹭了傀拉几下,安静的丶坚定的支持感稳定地流入芯间。
这很奇怪,如此简单的举动,便能让傀拉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所纠缠。
照明认真道:“别把愤怒浪费在我们身上。你想为他们复仇是吗?那现在真正该面对的,是那个让你们走向灭绝的人。”
傀拉的光学镜中仍带着敌意和不耐,但她收起了武器,摆明了不想再进行这场无谓的战斗。
冲云霄这才正视照明。
他有点不明白为什麽刚刚还那麽桀骜不驯的同族,这一刻却像是安静了下来。她不愿意服从自己,但她乖乖地听从了一个弱小的地面单位的建议。
但她说得对,这场战斗本无必要。
他深深地看了傀拉一眼,说:“总有一天,你会承认你是谁。”
说罢,冲云霄变了形,猛然振翅掠起,一路朝着报应号的舰桥冲去,那是威震天所在之处。
随着他一路前进,射击声和打斗碰撞声也逐渐远去。
外部甲板上只留下照明和傀拉。
傀拉冲着冲云霄的背影翻了翻光学镜,带着点不高兴说:“真是莫名其妙。”
她转过身,将双手搭在照明的双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好久不见。”
“严格来说,只过去了两个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