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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人行必有（第2页）

过了几息，轻轻才收回目光，看向一脸好奇的草木青，和带着些微担忧的声声不息。

“我——”

他的声线依然平稳，只是尾音略微下沉，像一片羽毛轻轻没入水中。

他低头看向掌心，长廊上的烛光落在他苍白的指节上。这副虚拟的身躯没有任何一道旧茧或者伤疤。

他下意识蜷缩起指尖。

“无业游民。”

这个词汇被拆解成四个轻飘飘的音节，带着某种微妙的自我解构。

他的“工作”，是行走在不见光的阴影里，双手沾满血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与游戏里全服闻名的轻轻相比，现实中的宋轻白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丶没有自由丶甚至连存在本身都像个笑话的工具。

草木青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她还想继续追问，却在开口前捕捉到声声不息警告的眼神，连忙把到嘴边的“那不是可以整天打游戏”咽了回去，转而塞了满嘴的凝香酥。

声声不息摩挲着玉笛，刚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轻轻的角色却突然一僵。

这并非游戏里的动作，而是更接近于现实中身体受到某种刺激的细微反应，通过全息设备传导到了虚拟角色上。

紧接着，轻轻的动作变得异常急促。他飞快地打开了系统菜单，甚至没有再看副本或者队友一眼。

【队伍】轻轻：有事，下

冰冷的三个字出现在队伍频道，几乎是信息发出的同一时间，轻轻的角色便化作一道白光，强制下线了。

“师——”草木青的呼唤卡在喉咙里。她茫然地望着轻轻消失的位置，指尖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凝香酥。

队伍列表里，“轻轻”的名字已然灰暗。与此同时，修整倒计时归零，系统将他们传送至第八层，迎面便是试剑塔守卫·赤瞳玄蛟盘踞的祭坛。

蛟龙鳞甲泛寒光，赤目如血，张口吐息间腥风扑面。

“小心！”声声不息厉声喝道，玉笛横吹，音刃如霜。他试图强拉仇恨，反手给草木青套上清心护体的淡青光罩。

但少了轻轻这个主攻手，外加远远不在状态的草木青，单靠声声不息一人完全独木难支，战局瞬间崩坏。

草木青操作迟滞，治疗符咒捏在手里竟忘了释放。玄蛟一记尾扫将她击飞，血条见底的刹那，少女的惊叫与系统提示音重叠响起——

【系统】：队伍【试剑塔·八层】挑战失败，请再接再厉。

两人的角色同时倒地，化作两缕飘散的幽魂。副本重置的蓝光中，只剩BOSS讥讽般的嘶鸣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

直到退出副本，草木青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第一反应不是查看损失，而是查看好友列表，结结巴巴地问：“怎丶怎麽回事？师父怎麽突然就下线了？连招呼都没打……”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瞪大了眼：“是不是因为我刚才问了他现实里的事情？他是不是生气了？觉得我唐突了？”

【私聊】草木青：师父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你别生气啊！你快回来呀！QAQ

【私聊】草木青：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你理理我呀！

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语无伦次地在小窗里道歉，得到的自然只有系统冰冷的“对方不在线”提示。

声声不息难得地没有搭话，同样沉默地刷新着好友状态。

作为游戏里为数不多能算是和轻轻有交情的熟人，声声不息自认对轻轻的性子有几分了解。

这个人，看似冷漠疏离，实则有着极强的责任感和某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哪怕是临时组成的野队甚至是不听管教的刺头，只要开始了他便会尽力打完，绝无可能像这样，在一个进行到一半的副本里，留下队友，连个完整招呼都留下就强制离线。

除非是遇到了他无法抗拒……或者说，根本不容做出任何反应的紧急情况。

“轻轻平时行事，自有章法。就算真有急事，以他的性子，至少会交代一下後事，或者坚持打完眼前副本。”声声不息缓缓分析着，将之前的种种细节串联起来，“但他刚才的反应，更像是被迫中断。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缓冲。”

他想起了轻轻身上那偶尔流露出的，与游戏里的强大形成鲜明对比的疲惫感；想起了他回答“无业游民”时，那转瞬即逝仿佛自嘲般的苦涩。

“我担心……”声声不息的声音愈发低沉几分，“他现实里，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烦？甚至是……危险。”

草木青猛地停住脚步。

平日里总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此刻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她微微眯起眼睛：“危险？你是指师父父他……”

“我们不知道。”声声不息缓缓摇了摇头，“游戏终究只是游戏，我们对他现实中的一切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