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白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没说话,只是动了下手指,有些不习惯被注意。
很快,两杯咖啡和提拉米苏送了上来。
宋轻白对着眼前那杯深褐色的液体出神,袅袅热气带着一股略带焦苦的浓郁香气。他学着许声宁的样子,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
又烫又苦的液体瞬间冲击了味蕾,带着一种强烈的涩感。他的眉头几乎本能地皱了起来,嘴角也向下撇了一下,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攻击了,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不解和排斥。
许声宁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见他这副像是吃到极酸柠檬般的表情,差点笑出声,连忙端起自己的杯子掩饰了一下上扬的嘴角。
“咳……第一次喝?是不是太苦了?要不要加点糖或者奶?”他体贴地把桌上的糖罐和奶盅往宋轻白那边推了推。
宋轻白望了眼那杯黑咖啡,又瞧瞧许声宁推过来的糖和奶,眉头依然蹙着。他没有去碰糖罐,只是把杯子往旁边稍稍推开了点,仿佛那是什麽难以下咽的药汁。
无声的目光落在许声宁面前那块同样带着深咖色的甜点,带着疑问,仿佛在说:你确定这东西好吃?
许声宁被他这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想笑,又觉得这样的轻轻实在难得。他让服务员多上了一个小勺,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递过去,语气带着点哄劝和分享的意味:“试试这个?没那麽苦。我保证。”
宋轻白迟疑片刻,从许声宁手中接过小勺,把那小块甜点含进了嘴里。
绵密丶微甜的口感带着咖啡酒香和可可粉微苦的气息顿时在舌尖化开。
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虽然他没有说话,面上的小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怎麽样?”许声宁忍不住问道,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宋轻白抿了抿嘴唇,回味片刻刚才的味道。他擡眼看了看许声宁,又低头盯着那块提拉米苏,犹豫了几秒,才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比压缩饼干好。也比那杯黑乎乎的东西好多了。
“这块要不要都留给你?我没有动过。”许声宁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或者尝尝别的口味?他们家的蛋糕很多我都尝试过了。”
宋轻白摇了摇头,只是指向提拉米苏:“这个,名字?”
许声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这是提拉米苏。”他顿了顿,想起曾经接触过的一个美食节目,“说起来,它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含义。”
宋轻白微微睁大眼睛,神情专注地看着许声宁,等待他的後话。
“在意大利语中,Tiramisù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是‘带我走’。”许声宁望进他的眼睛,语调柔和地解释道,“另外,也会有人翻译成……记住我。”
宋轻白眨了眨眼,视线重新垂落于面前的甜点,似乎在思考这个信息。许声宁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却见他低头看了眼小勺,点点头:“嗯,确实挺好吃的。”
许声宁不禁失笑。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
宋轻白总是这样,专注于事物本身,而对其中蕴含的情感暗示视而不见。这种脱离世俗的纯粹反而让许声宁觉得无比珍贵。
他侧身叫来服务员耳语几句。不一会儿,服务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回来,盒子上系着深棕色的缎带,还别着一朵小小的干花。
许声宁接过盒子,轻轻推到宋轻白面前。
“既然喜欢,”他笑道,“那就带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