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陷入掌心。
“我记得。”他说。
“那就好。”崇左明後退半步,从风衣内袋掏出两张照片扔在地上,“处理掉他们。这是最後一个任务。”
宋轻白的手指动了动,匕首柄抵住掌心:“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崇左明重新点燃打火机,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明天天亮前,我要他们消失。干净点,别留痕迹。”
火苗熄灭。宋轻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被关在罐子里的飞蛾,撞得生疼。
“他们是……朋友。”他第一次用这个词,喉咙发紧。
崇左明笑了,这次是真的笑,眼角挤出细纹:“狗不需要朋友,只需要主人。”
打火机被抛起,又落回掌心。崇左明转身走向麻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扭曲的脸——戈戈,舌头外伸,眼珠凸出,像条晒干的鱼。
“他卖了我的人。”崇左明轻描淡写,“舌头割了,手指剁了,还剩一口气。你想试试吗?”
“我不干。”他说。
仓库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崇左明慢慢回头,眼神像第一次发现枪里有颗哑弹。
“再说一遍。”
宋轻白深吸一口气,匕首滑到指尖:“我说,不。”
下一秒,枪声炸响。崇左明袖中滑出一把微型手枪,子弹擦着宋轻白耳际飞过,击碎身後的玻璃瓶。碎片四溅,有一片划破他脸颊,血珠滚下来,温热。
宋轻白没有躲,反而向前一步,匕首直刺崇左明咽喉。崇左明偏头,刀锋掠过颈侧,割开风衣领口,露出锁骨上一道旧疤。
“你以为他们真的在乎你?”崇左明一记鞭腿扫向宋轻白腰侧,攻势不减,“一个戏子,一个商人,他们看上的不过是‘拯救杀手’的刺激感!”
宋轻白格挡住这一击,小臂被震得发麻。崇左明的身手比他记忆中更强,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他们不一样。”宋轻白咬牙反击,逼退崇左明,“他们把我当人看。”
“人?”崇左明冷笑,“你配吗?你手上沾的血比他们喝的水都多!”
他擡膝撞向宋轻白腹部,宋轻白侧身,肘击对方太阳xue。两人像两匹互相撕咬的狼,招式狠辣,却都避开了致命处。拳脚相加间,撞翻了麻袋,戈戈的尸体滚出来,脸朝上,嘴角凝固着诡异的笑。
宋轻白抓住崇左明手腕,反折,枪掉在地上。他趁机用额头猛撞对方鼻梁,听见骨头裂开的脆响。崇左明踉跄後退,鼻血横流,却笑了,血红的牙齿像兽。
“长进了。”他抹了把脸,从靴侧抽出短刀,“可惜,还差得远。”
刀光交错。宋轻白的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浸透衬衫;崇左明的肋下也多了一道血痕,深可见骨。疼痛让两人动作更疯,像要把这些年所有的驯服与反抗一次性清算。
又一次刀锋相撞,火星迸溅。宋轻白突然矮身,扫腿,崇左明倒地瞬间抓住他脚踝,借力翻滚,把他压在身下。刀尖悬在宋轻白眼球上方,一滴血从崇左明下巴落下,砸在他睫毛上。
“最後一次机会。”崇左明喘息,声音沙哑,“杀了我,或者回去杀了他们。”
宋轻白盯着崇左明手中刀尖,忽然笑了:“你怕了。”
“什麽?”
“怕我选他们。”
崇左明瞳孔骤缩。宋轻白猛地擡腿,膝盖顶开对方,匕首反握,扎进崇左明肩胛。崇左明痛吼,短刀脱手,宋轻白翻身跃起,踢开地上的枪,冲向仓库後门。
铁门被撞开,夕阳刺目。宋轻白狂奔,听见身後枪栓拉动的声音,却没有子弹追来。他回头,看见崇左明站在光晕里,血从肩膀涌出,染红半边风衣,像一面残破的旗。
“跑吧。”崇左明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某种奇异的温柔,“看你能跑多远。”
宋轻白转身,身影没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