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背靠阳台,手肘撑在了厚厚的字典之上。
“昨天回去的时候,我倒是没有看见她,但是窗台上晾着女人的衣服,有点讽刺。”
季玩暄伸手在窗上凝结的水蒸气上画了个猪鼻子。
“有了这么一个推论之后,我很开心,又很失落,因为他已经有一位很漂亮的妻子,还有一个白白糯糯的儿子。”
沈放垂下眼皮,顿了顿:“我妈妈生病的时候,她常常来家里看妈妈和我。我那时候其实很喜欢她,甚至……期待看见她远胜于我的亲生母亲。”
有水珠从猪鼻子上滑落下来,像两道滑稽的泪痕。
季玩暄手握成拳把涂鸦抹掉了。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私生子,脑补了很多东西。刚好叔叔的老婆儿子对我态度都很差,让我又加深了自己故事的可信度。”
沈放:“你确实从小就很擅长写作文。”
“……”
季玩暄红着脸转过头来:“你怎么耍赖皮呀?不是自己说自己的,不准听对方的故事吗!”
也没人和他约定好游戏规则啊。
沈放看向他时眼底的揶揄都没有藏好:“所以后来怎么发现这只是个故事的?”
季玩暄:“……”
沈放试探道:“你直接问那个叔叔了?”
季玩暄:“……”
沈放有点惊讶:“真的问了?”
季玩暄羞愤不已:“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拉黑。”
沈放:“一个字。”
季玩暄:“……”
记仇小季掏出手机,单手操作一会儿,把“三好学生”干脆利落地拉进了黑名单。
他抬起头,挑衅地冲沈放挑了挑眉毛。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表情,那人就伸出手掌覆到了季玩暄的双眼之上。
间隔不到一厘米,并没有触及对方最柔软的肌肤,但足以将少年人的体温辐射到那对玻璃弹珠一般明亮的眼眸之上。
季玩暄愣在原地,不自觉地眨了眨好像被烫到的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还可以后退一步,立刻就能离开这人覆盖之下的温存阴影。
“我明天会来上学的。谢谢你来找我,季玩暄。”
他似乎在笑:“虽然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眼皮上的温度一瞬之间撤走,沈放倒退着走进暗处,一手揣兜,一手拉起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沈放向他摆摆手,转过身,一步一步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不知道初次见面那天,季玩暄离开时的背影是不是也这么帅气。
远处下课铃响,告知他刚刚翘了整整一节晚自习。
季玩暄:“……”
也许他可以说自己找了个地方背字典。
对,沈放没有带走字典。或许这字典也不是他的,它属于在这里收拾过心情的所有青少年们。
季玩暄后知后觉地靠到窗台上,扒拉了好半天才重新推开窗户。
教学楼里已经有学生跑了出来,从这里看过去,就像一个一个乐高零件一样的小人。
沈放也许就混在其中。
“……”
季玩暄捂着莫名发烫的脸颊,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风中的凉气。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