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采花贼生得我见犹怜,声调倒是如碎玉,极其冷淡悦耳,半分不见示弱之态。
裴玄归并不知绿茶与装绿茶为何意。
所以他问:“为何不走?”
沈醉轻擡眼睫看他,并未立即回答。
合着让我去地牢继续蹲着,我还得跑着去是吗?
他擡起手,轻道:“本意是想请大人帮个忙。”
沈醉自被擒来手上就绑着青绸,寄枫未得令并不敢擅自松绑,不过有热情建议为他换成木枷或铁链,被沈醉笑着摇头婉拒了:-)。
裴玄归扫过小采花贼被绑着的手。
廖仪向来不心慈手软,那白纱下的腕骨已然通红充血,像布满伤痕的初晨竹叶,偏生他又总是含情带笑,有种惹人怜的温玉破碎感。
裴玄归手起剑落。
青带似竹叶飘飘落下。
沈醉松了一口气,还未道谢,便听他道:
“下次可直接上奏觐见皇帝。”
沈醉没懂,歪头:“嗯?”
裴玄归冷漠收鞘:“让他帮你解。”
沈醉:“……”
大意是几根带子,还要劳烦裴国公亲自解,建议下次直接去找九五至尊帮他解。
这人笑话向来冷,嘴又毒。
沈醉只笑了下,双眸似桃花,又似弯月。
裴玄归不再多看,擡腿便走。
美归美,但似毒。
“还有一事。”沈醉忙拦住他,匆匆拉了一下裴玄归衣袖,“采花之事尚未定罪,但那地牢夙夜寒凉,小人生来便体弱多病,今日在揽月楼又不知被何人误伤……可否问大人借一棉毯抵御风寒?”
沈醉一番话说得可怜兮兮。
却又字字在打裴玄归的脸。
你要是要点脸,就让我今夜睡得舒服些,懂?
裴玄归不懂,侧眸冷眼看他:“我命人在地牢给你布张床可好?”
沈醉惊喜:“当真?”
裴玄归不耐的将墨色大氅扔给他:“滚。”
沈醉忽然被大氅盖住了头,鎏金云纹的边缘质感有些硬,领口被一圈鹤羽毛柔软包裹,泛着冷调微苦的寒夜榛果香。
许是被苦香唤醒了太多记忆。
他轻扯下蒙脸的大氅,失去假意地笑,少见直白问:
“裴玄归,我真的疼,是你吗?”
裴玄归脚步顿住,并未回头:“是又如何?”
“东域是我管辖之地,再被我遇你行奸淫之事。”裴玄归声调似毫无情绪的寒冰,“继续疼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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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冬末,夙夜寒凉。
沈醉裹着墨毛大氅蜷在地牢角落,侧颜睡得霜白又迷糊,思绪却又分外清晰。
他已然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