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死因?”胖县令迈着短腿努力跟上裴玄归,“大人您的意思是,菀娘,菀娘并非死于昨夜大火?”
裴玄归脚步因他顿住:“自己看。”
县令立马转头看向床榻,他的菀娘依旧身形焦黑,熟至十分,怎麽看也是死于突如其来的大火啊?
“看你的脚还想不想要了?”
廖仪用长枪击过他踩着大人衣摆的胖腿儿,冷声呵斥:“大胆,还不快收回去?!”
县令吓得双腿哆嗦:“大人抱抱抱抱抱——”
裴玄归面沉如水踏出偏殿。
视线落至睡莲池旁的青年,冬末的风夹着丝丝暖意,扬起他发间的青绿飘带,与睡莲相映出干净出尘之色。
裴玄归看了一会儿,啓唇:“滚过来。”
谁准他跑去赏花的?
“……”
沈醉索性两耳失聪。
裴玄归亦不勉强,转身踏至反向的主厅,墨紫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他冷淡偏眸,下令:
“廖仪,踹下去。”
廖仪:“……”
沈醉:“……:-)”
直至跟随裴玄归来到主殿,沈醉对这县令府有了新认知,雕梁画栋,极尽奢靡,一个小小地方官员,竟能有如此庞大的财力麽?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裴玄归睨着墙上的北极狐皮,淡漠啓唇:“这平阳城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沈醉跟着看去,对上北极狐冰蓝色的眼眸,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是了。
平阳城地处与南洲交界,过往丝绸茶叶中枢要塞之地。
看来这新县令平日没少贪污受贿。
而旧县令护城一生,倒台身死後,凝香竟找不出能为二人葬身的几两私钱……
沈醉温笑:“好一个天道酬勤。”
声调如碎泉温玉,又饱含讥讽之意。
裴玄归睨他一眼,倒是少见的没呛他,将茶杯搁置在桌案上,回身去了屏风之後。
他一走。
沈醉脸上的笑意刹那尽失。
本质上,裴玄归与他们并无不同。当今世道贪污盛行,结党营私,却又赋税严苛到百姓苦不堪言。
裴玄归自诩护国,却一味辅佐无能皇帝。
是为愚忠。
“哗啦……”
沈醉将雪白药粉洒至窗前,而後推开窗,看到与那黑灰别无二致的痕迹,确定当夜县令夫人的窗无人开过。
倘若他的推测没错,那他几乎确定人选。
沈醉鼓起脸颊将白粉吹落,随後将窗户重新关上。
屏风後传来裴玄归的嗓音——
“拿进来。”
沈醉:“?”
拿什麽?
裴玄归是在同他说话?
这房间里并无第二人,沈醉视线最终落在那杯茶上。
他是沦为裴玄归端茶倒水的丫……下人了吗?
沈醉抿唇端起那杯茶,强忍着在里面洒痒痒粉的冲动,尽量虚假带笑地绕过屏风。
随後脚步一顿。
他猝不及防与衣袍散落丶上身赤裸的男人打了个正照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