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看到那群下属瞠目结舌的模样吗?
这疯狗忽然发什麽神经?
苏凝香的话忽地打断思绪,她娇眸扫过二人,浅笑道:“大人想知妾身为何隐藏身份,妾身倒是想反问大人。这世道,女子可有立足之本?”
凝香转身立于稠丽悬娟下,娇细脊背风情万种不堪折。
“您不如看看这满堂宾客,在得知妾身为楼主时,可有半分崇敬之意?”
“怀疑丶轻蔑丶否认丶可笑。”
“这世道对女子的认可是一朽高墙,明知腐败却无法翻越的高墙,我为何要表明身份自找麻烦?”
凝香弯眸笑得灿烂:“我早该被这烂世同化了。”
裴玄归黑眸沉沉落于她身。
沈醉能觉察到他微怔了下,可覆于唇上的力道半分不减,沈醉沉气,看向凝香眼底萦着的灿光。
她未曾编造,句句属实。
这一局,该她胜。
满座无人敢擅自妄言,将头垂得越来越低,却并非因为羞愧,而是怕被当朝权臣迁怒。
裴玄归沉默几秒,松开手:“将昨夜送往县令府的几个小倌带上来,其馀人跪满一个时辰,散了。”
满座宾客:“……”
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嚎啕大哭。
裴玄归踩着金线镶边的黑靴踏上楼梯,路过苏凝香身边时,淡漠侧了下眸:“有句话你错了。”
“凡墙皆是门。”
浩浩荡荡的军队四下散开,或跟上二楼丶或静守门前,廖仪随管家去带小馆上楼。
凝香悄悄掩唇问:“殿下,我这次厉害吧?”
沈醉摸摸她的头,夸赞:“嗯,很厉害。”
“裴玄归最後那句话是什麽意思?”凝香同这鹰犬对垒,神经高度紧绷,只下意识不敢露怯。
沈醉轻拢着雪袍向上走,声线温和:“凡墙皆是门,是门是墙只在一念之间。”
他弯唇淡笑,侧眸道:
“可怯,可破。”
……
四位小倌很快便被带到。
正排排站于裴玄归身前,此装得要死的权臣仍在斟茶,一天大概是要喝上好几壶,连头发丝都渗着清苦的气息。
如今还萦在他鼻尖未散,沈醉想。
“你耳朵又红啦!”寄枫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瞅他。
沈醉皮肤薄白如纸,一点釉色极为显眼。
他能感觉到,无需特地提醒。
他懒得笑,只平平道:“你家大人掐的。”
寄枫了然点头,而後不对:“我家大人为何掐你耳朵?”
沈醉:“他变态。”
这窃窃私语不高,但满室都能听闻。
苏凝香握着圆扇轻抵下颌,美眸来回游离在两人身上,轻缓地眨了眨,只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