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县令哆哆嗦嗦地跪着,回想起来唇色发白,硕圆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有一只,不知怎麽跑了出去,还在城中开始到处作恶,蓄意报复。”
“小的一直在暗中找寻,将功赎罪,从来没敢怠慢啊……”
“你夫人呢?”寄枫问,“也是被魇狐所杀?”
胖县令悲痛点头:“是。菀娘她……瞧不上我又舍不下我,怕夜夜笙歌惹我不满,就主动搬去偏殿居住,不许旁人打扰。”
“那天晚上,她一定是遭了魇狐毒手。”
胖县令捂着脸泣不成声:“殊不知,我压根不会怪她的,她幼时日夜踩黑给我送烙饼,我怎麽会怪她呢……”
“你怎知一定是魇狐所为?”沈醉问。
胖县令的哭声微微止住,绿豆大的眼眸看向沈醉,微微闪烁着不见底的光芒:“因为,魇狐除了花开万物,还有一项能力。”
恍惚间,他似乎笑了下。
“它会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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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城中女子死状凄惨,却都面带笑意。”
寄枫长枪杵地,靠着咬牙切齿:“原来是都死在了梦里,你夫人作恶多端,也算死得其所。”
胖县令不敢反驳,跪在地面默默垂泪。
忽地,地面被月白轻袍覆盖,那人又缓缓屈膝在他眼前。
同上次说他良心喂了狗般,又笑着开口:
“是是非非尽由你说了算,就因你还活着吗?”
胖县令下意识後退:“你丶你什麽意思?”
沈醉半笑看他,那事发後的每滴眼泪,都虚假的像是水渍,廉价至极。
“死人不会开口,不会辩驳,你说她薄情,你又有多钟情?”
沈醉从荔枝果盘中取出一耳坠。
在他们进门时,县令夫人身死当日,夜夜笙欢的又何止一人。
“这丶这不是……”胖县令否认。
沈醉随他反驳,终归县令府被裴军包围,那些小妾一个也跑不了。
他看向呆住的寄枫:“别人说什麽你都信?”
“只因他长得憨厚,便信他的鬼话连篇,一个能日夜摸黑为他送饼,不计回报陪他中举的夫人,真能变得那般不堪入目吗?”
寄枫薄唇微动:“可她不是养小倌嘛……”
“那又如何?”
沈醉道:“你并非这局中人,若真要评判对错,就穿上她的鞋,走一遍她来时的路再来发言。”
寄枫被怼的一愣一愣的。
他扭头看向廖仪:“我又不是他手下,他凶我干嘛?!”
廖仪言简意赅:“你蠢。”
裴玄归热闹看够了,将茶杯随手一放,睥睨淡漠的眸微擡,不冷不冷地落在胖县令身上。
“那魇狐身在何处?”
胖县令浑身一颤:“小的,小的不知啊。”
“别装了。”沈醉道,“昨夜揽月楼小倌在你这主殿看到了魇狐的踪影,你说,魇狐杀人,是它想杀,还是有人暗中指使?”
裴玄归眉梢少见微擡。
倒没曾想他还算机灵,随即脸色猛然一沉:“沈醉,退後!”
来时已晚。
胖县令没曾想,他百般计划仍然败露,千钧一发之际,回身便扯了墙上的北极狐皮,朝着他们脱手一扔——
狐皮刹那间化为笼罩天地的大网。
县令笑意极冷极森,一字一句道:
“蝶梦,去,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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