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了几秒:“你……”
“我在发热,离我远点。”裴玄归将头埋下。
不过多时,湿凉的软帕贴在他额上。
沈醉半支着下颌借灯看他,那张总是冷漠睥睨的脸,竟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其实种种迹象都表明,裴玄归今夜身体不适。
只沈醉没细想,他也会生病。
“你不就是跳进河里洗了个冷水澡,将抵御风寒的大氅给了我,着湿衣行了一路还吹风等我换衣……”
沈醉唏嘘:“这你都不死?”
倘若换成任意一人,只怕都已经半死不活。
裴玄归这次没说话。
以他的嘴毒程度,多半是没听到,否则怎会任他百般嘲讽。
沈醉拎着夜灯垂眸看他。
男人轻贴着他微凉的手,沉沉睡去。
“这般看,倒也顺眼。”
前世沈醉以蛊为引,想要将裴玄归收入麾下,却阴差阳错自己成了他的解药。
沈醉後来顺势而为,顺从他,利用他,便也是因为这张脸。
生得极好。
他漫不经心地挑起裴玄归下颌,少见能如此细致打量,倘若裴玄归就这般脆弱无害,他又何必次次想置他于死地。
“你还不如从了我。”沈醉道。
蓦地,这人张口咬住他作乱的手指。
沈醉:“?”
昏暗夜灯下,裴玄归睁开潮红的眸,倦意未醒地凝视他,“沈白徵,我还没死呢。”
沈醉:“……”
沈醉蓦地抽出手指,盯着湿淋淋的指尖呆滞看了几秒,而後一言不发地去水盆边洗手。
同手同脚地爬到塌上将自己盖住了。
裴玄归。
才像他的情劫。
……
裴玄归体质向来强悍,翌日一早醒来便恢复如常,扫了眼床榻上的人踏出营帐。
“大人,人已到齐。”
天光将明,裴军会在卯时准时训练。
裴玄归淡淡颔首:“去河边。”
“去河边干嘛?”寄枫还在拔鞋子。今日的鞋怎这般大,完了,他好像穿了廖仪的鞋子。
裴玄归同看傻子般睨他,“找妈妈。”
裴军浩浩荡荡跟在他身後,寄枫挠挠头一脸不解,“我们又不是小蝌蚪找什麽妈妈,大人今日好似心情不错,你说是不是啊廖仪。廖仪你的鞋子小不小啊,我们好像穿错鞋子了,廖仪你要不要跟我换啊,廖仪你的脚不紧吗?”
廖仪:“……”
为何要去河边。
这一人便能吵翻整个军营。
“不小。”廖仪冷脸向前,“是你穿错了鞋子,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吵死了。”
寄枫切了一声:“年龄没我大,脾气还挺大。”
还没他沈兄可爱。
待半个时辰的晨练结束,寄枫跳起来同沈醉挥手:“醉醉,醉醉……”
廖仪扛着长枪偏眸:“你叫他什麽?”
裴玄归淡淡掀眸睨了过来。寄枫道:“醉醉啊,你不觉得沈兄太生疏了些吗,你平时都怎麽叫最亲近的人。”
廖仪:“呆子。”
寄枫:“。”
沈醉避开裴玄归的眸光,走过来淡笑问,“刚醒吗?”
“我们都训练完啦。”寄枫道,“在河边,你是没见我耍的花枪,哇,全军都在为我着迷。”
廖仪凉凉补充:“就是鞋子飞出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