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他愤怒了。
天地崩裂时的裂缝,将两人拽入深渊。裴玄归在他用毒前,没事人般封住他全身经脉,居高临下俯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唇上的鲜血坠落,沈醉偏头躲开,喘息都是甜的。
朱砂般的血痕蜿蜒在他耳侧,裴玄归沉默了许久,沈醉那时不知他在想什麽,只觉得这噬春蛊屁用没有。
裴玄归分明行动自如。
後来才知,那人距离死亡不过毫厘。
“我竟然输给了你。”
裴玄归好似叹息了一声,俯下身擦去他耳後的血痕。
在这场不择手段的阴谋下,他还是没能屈指拈灭那只小狐狸,任他百般算计後如愿以偿,在这乱世中为他划分出亲手所护的安全地界。
自此,沈醉成为他的主宰与软肋。
……
沈醉如今细细想来。
那场羞辱当真是……因他作死。
非去不自量力地挑衅裴玄归,结果反被,总归这一世的机会到了。
鲁噜却道:“殿下,那万毒门虽是地下买卖却讲究的很,想取镇门之蛊需得破了他们的规矩——百人论。”
沈醉蹙眉:“什麽东西?”
他前世从未听过这玩意儿。
事情交由古烬来办的好处便是省心,古烬此人没有底线,烧杀抢掠,压根不管你什麽规矩,拿来便是了。
但如今他同古烬撕破脸,那小毒物心眼小,记仇得很,沈醉不保证他拿了蛊做出点什麽事来。
不如自己取。
鲁噜苦思冥想:“就是跟一群人舌头打架。”
“……那叫舌战群儒。”
“对对对。”鲁噜自知没完成任务给殿下丢脸了,“殿下,并非是鲁噜蠢笨,就算鲁噜再舌如弹簧,也辩不过他们一百号人啊。”
沈醉扶额:“巧舌如簧。”
在鲁噜再次开口前,沈醉打断施法:“好了,此事我会亲自去办,你且回清远等我。”
“殿下不可。”鲁噜大惊失色。
他若是回了天教老巢,殿下安危谁来护。
沈醉接下来的话让鲁噜彻底愣住,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仿佛蛰伏多年终于破光而出。
“回天教,召集兵马,静候我令。”
鲁噜忍不住追问道:“殿下,我们是要趁虚而入……拿下北疆?”
沈醉脚步停住,似觉好笑:“北疆还用拿吗?”
古烬此人不成气候,烧杀抢掠,不得民心。自古强权暴君都会被历史的进程所淘汰,否则古烬贵为皇帝幼子,南疆王又怎敢发动暴乱。
鲁噜不懂了:“那我们是要……”
沈醉站在无垠天地间,深知若此战由他掀起便不能再回头,等待他的也将是另一种结局。
“做东风,伐南疆。”
裴玄归不愿借的东风,他来借!
前世裴玄归未借兵,只是驻扎在汀水镇,镇压南疆王想联同外域的心,他不在乎此战谁胜谁败。
但倘若外域入侵,他便会借机出兵,届时南北二疆皆入他麾下。
无人敢借外域之手。
沈醉做了北疆王军师,指挥他拿下这一战,代价是要了三千精锐为他所用。
如今看来,他还是狮子小开口了。
沈醉缓缓闭上眸。无论功成名就还是兵败身死都将是他的结局。
他曾相信命运,可命运让他失望了,从此他只信自己。
“此战拿南北二疆。”
沈醉没有再回头,“这一次,我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