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信他能胜,唯太师深信不疑。
沈醉坐在湖边轻咬着绿叶,好似被抚摸头顶的孩童,随风翘起几根雀跃长毛。
太师深信他会胜,提醒他未知风云,安抚他情绪,并教他如何治理军队。
唯独。
沈醉视线落于最後一行,将信纸化为痱粉散落至湖面。
“考虑李长乾吗?”
这世上除了太师,鲁噜,若还有人对沈醉真心不移,便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了。
沈醉离开了湖畔。
夜晚的军营燃起篝火,庆祝此战大获全胜。
“窝丶窝们也要一起吗?窝们主帅刚噶,头都掉啦,吃肉喝酒不好吧?”
“有何不好?”右将意志风发没心没肺,“庆祝你们换了新主帅,太子殿下才是心之所向!”
南疆蛮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独有他们的信奉神灵。
“我们主帅才是天定之人。”
他们亮出胳膊上所雕刻的狮头。
这是南疆王亲自为他刻下烙印,寓意南疆狮王的庇佑,可在战场上他们无坚不摧。
“但催了啊,我一刀串了好几个呢。”右将说道。
左将扶额轻撞他一下,“右将,谨言慎行。”
右将摆手狂笑:“根本就不灵,糊弄你们的。”
南疆俘虏却生气道:“胡说八道!那些死去的狮兵分明是不够忠心,才没得到狮王的庇佑,他们才是死得其所。”
右将没曾想他们内部传销还挺严重。
大咬一口烤羊腿:“懒得喷,是吧老婆?”
左将却忽然想起殿下临走时的留话——
“若有不降,便告诉他们。”
“我出生时,天降异彩,满宫花开。”
左将眸光斯文一转,当即对这群狮崽们开始洗脑,“大凡皇帝出世,必将天降异彩。你们狮王不过一头天生金发,又怎能比得过天降紫薇异象?”
南疆俘虏一怔。
“太子殿下出生时,天边祥云笼罩,满宫楝花盛开,待天命所归之吉兆,殿下才是上天钦点之人。”
左将天生斯文雅致,所算东风至今唬人。
南疆俘虏一愣一愣的。
“介丶介麽牛?”
待沈醉夜间归来,篝火前的大军立马肃穆,挨个噗通噗通在他面前跪下——
“太子信仰,心之所向。”
沈醉在篝火跃动前,对上左将悄悄比OK的手势,唇角缓缓勾了一下。
想要驯服部下并非强权,而是要对症下药。
他在夜空中长腿一踢,随便握住一把长剑,而後朝着夜空中的花树击去——
含苞欲放的紫花树刹那盛开,花瓣随风而簌簌下落。
南疆狮崽们彻底惊了!
当即擦去身上的狮印,有了新的崇敬神灵。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沈醉踏过满营的高呼声,径直走入自己的营帐,帐外的高呼才渐渐安静下来。
沈醉这才叹息一声。
明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却在万籁俱寂中有些累。
太师不信他能拉拢裴玄归,沈醉自己也不信,他习惯了未雨绸缪,当乱潮再次将他席卷而来——
他又如何独善其身。
静谧的空气中,沈醉背靠着帐帘,忽地听到有人不紧不慢的嗓音。
“太子信仰,心之所向。”
“你又在难过什麽?沈白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