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能赢到最後吗?”李长乾抚上他苍白的脸颊,“阿徵,父皇他根本不怕你攻城,他有裴玄归坐镇,你最终只会失败告终,成为那些被皇军镇压的暴乱者。”
李长乾温润的眸有些红。
“为何不愿信我一次?”
沈醉大脑似有轰鸣,挥开他的手往外走。
“答应我,我将陈宥还给你。”李长乾冲着他的背影喊。
“不可能。”
“即便没有裴玄归,你依旧攻不上紫禁城。”李长乾不知自己有多不堪,再如此渺茫的胜算下,沈醉依旧不愿臣服于自己。
“你连先锋都没有,沈白徵,你到底在坚持什麽?”
“你会死的!”
好似少见听出尊贵大皇子口中的哽咽。
沈醉第一次为他停下了脚步,李长乾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看向雨幕中绯红热烈的身影。
沈醉撑着伞,没有回头,“长乾。”
“我这一路踏过千山万水至今,靠得从来不是依附谁。”
李长乾视线被雨水冲刷的模糊。
好似看到自己坠崖时,毫不犹豫伸出的那双手,这些年来李长乾一直想伸回去,拼了命的模仿他,成为他那般高尚伟大的人。
直到如今沈白徵同他般陷入困境。
他没有拼命的想抓住什麽,拽着那人一起坠落悬崖。
沈醉站在雨中,说:“即便没有先锋又如何?”
“最後一战,我就是先锋。”
……
三日後。
黑云压城。
史前最大规模的决战在中州爆发,所有百姓皆四处流离逃窜,太子殿下的军队杀至紫禁城下。
他少见的,换上了一身白衣。
素白的轻纱薄薄系身,好似同往日没有分别,坐在高马之上俯瞰着军队,银色盔甲折着锋芒月亮。
“诸位。”
沈醉并未说些什麽振奋人心的话。
他望着这些陪伴自己征战依旧,往後不知能否再相见的面孔,“若有降者,可自行离去,倘若留下,便与我战至方休。”
天际银月渐渐被阴云笼罩。
卯时,快到了。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军队竟无一人离去。
沈醉缓缓冲他们笑了下,一如往常同他们风轻云淡道:
“那便祝我们,天亮再相见。”
城墙上似有黑影隐约初现,埋伏在城墙後静待时机。
威严冰冷的嗓音在夜色中落下:“不自量力。”
这是沈醉第二次听到李庸的嗓音。
第一次,是太师挡在他面前,固执的将他护在身下,拼尽全力送他一次次远离是非之地。
可他不服。
他偏要回来。
沈醉坐在高马之上,手中握着霜寒剑,死死地攥紧,直到掌心溢出生疼的鲜血,一滴滴汇聚在地面。
他才缓缓笑了下:“苍天之下,非我同盟,便是敌寇。”
卯时到,大风起。
刹那间点燃的火把划破天际,如同万箭流星飞向紫禁城,苍穹下的皇宫火光恢宏绚烂,一触即发的风暴瞬间到来。
长风扬起十七岁少年的白发,他这一生风雨飘摇,绝不回头。
“四海之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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