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廖仪称得上精兵的,皆是以一敌百的大将,裴玄归的威慑力犹在,他们只认裴玄归一个。
沈醉摩挲着掌心的虎符,这是他觊觎两世的东西,如今就这麽轻飘飘的落在手上。
“寄枫呢?”
廖仪顿了下,忽地双膝跪地,“抱歉,陛下。寄枫臣还未审过,他先前察觉臣的身份,被我一直锁在田野间,至今都还不知外界春秋冬暖。”
沈醉眉梢动了下,“何时?”
廖仪垂眸:“很早。”
玱阆在这时没忍住擡眸,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怎麽对醉醉话这般少?今日被我挑衅谁更孤寡时不还说……”
玱阆咳咳两声,学着廖仪的高冷。
“呵,也就是我家里那位不会怀孕,否则我俩孩子都有了。”
廖仪:“……”
廖仪整张脸都红至脖根:“玱王殿下!”
玱阆哼着小曲把头埋下继续睡觉,他看不懂这些繁琐东西,就是想陪着醉醉,不愿他孤身一人。
隐约间,总觉有绷紧的弦在岌岌可危。
玱阆只能在背地里寻查圣德皇帝的踪迹。
沈醉看向廖仪,廖仪低头道:“我……”
无论如何,在新帝肃清时,他包庇私犯终归不对。
“寄枫可愿被你所囚?”
沈醉猜想无论是谁都不愿被囚。
但显然他低估寄枫了。
廖仪说:“挺乖的。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像头小猪。”
也就只有面对寄枫时,廖仪神色会稍显柔和。
沈醉垂眸不语。
就在廖仪想开口讨宽恕时,他听到新帝自言自语:“难怪这麽久没见过,原来是背着沈兄过上好日子了。”
“他还什麽都不知道。”廖仪说。
这宫门间厮杀风云,廖仪没想寄枫卷入其中。
沈醉道:“倘若他知晓,你该当如何?”
倘若寄枫知晓改朝换代,廖仪是幕後推手,卧薪尝胆只为助太子殿下登基,两人日後又该如何?
廖仪道:“望陛下念在臣有功的份上,准许臣锁他一生。”
玱阆瞌睡都吓醒了。
看着冷冷酷酷的统领,私下玩这麽变态啊。
沈醉经历过双将身亡後,对他们俨然宽容许多,“随你们吧。”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过是是非非。
“大皇子与陈宥不知所终,陈宥应当被他所困,臣这些时日会尽全力追查,陛下放心!”
沈醉淡淡挥手示意他下去。
廖仪颔首,脚步欲踏出门槛,还是微微顿住。
到底憋不住说了句:“大人他……”
沈醉原本懒倦的眸微擡,眸底滑过冰冷的色泽,几乎是听到他的名字便眉目淬凉。
“七日未尽吃食,只有一点沤水,身上的伤久久未医治,已经发炎溃烂。”
“倘若陛下您再不松口……”
沈醉握着手中的卷宗,掌心的墨晕开痕迹。
这七日无人敢在新帝面前提起裴玄归。
包括上朝时那些旧臣,新帝只要听到裴玄归的名字,便会漫不经心挥手示意人拖下去,仗罚至死,株连九族。
他从不轻易暴怒,始终犹如静水。
却被反朝旧臣骂当世暴君。
沈醉一袭绯红皇袍,白发如雪,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眸勾魂带笑,唇瓣薄红地慢悠悠道:“暴君,也是君,忠臣,终是臣。”
将旧臣气得当场撅了过去。
如今廖仪斗胆提起不过是因为——
“倘若您再不松口,他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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