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一生戎马,不畏惧任何天灾。
“长乾如何了?”
亲信跪在地上接过佩剑,眼睁睁看着李庸食动物生肉,那白狐吊在他面前,五脏六腑皆空。
陛下就这麽慢条斯理嚼着,将碎肉骨头一起吃下去,这场面让亲信双腿瘫软,脊骨寒凉。
“大丶大皇子丶还是不肯吃……吃饭。”
仿佛听出他话中颤意,李庸慢悠悠地转头看他。
“你怕我?”
亲信拿着刀的手在抖。
试问眼前的老头啃着狐狸,满嘴血腥,寒光幽幽地问他怕不怕,这换谁能不怕……
“不丶不怕。”
李庸用嘲弄的目光看他,“懦弱,朕食生狐是为保年华永驻,朕要带着你们复兴我大承!”
他高举双手,屋外电闪雷鸣。
“长乾靠不住。”李庸擦擦唇角,摇头失望道,“他太过软弱重情,竟就这样放了陈宥,他不知太师为培养陈宥付出多大功夫,简直愚蠢!愚蠢至极!”
亲信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以陛下的脾性,倘若换另一个人,只怕早已成了死尸。
陛下连一向尊敬的太师都不放过。
最後却是说:“再关两天,给他送上这城中糕点,免得他锦衣玉食惯了饿出问题。”
“是。”
他们如今腹背受敌,新帝下了通缉令,买糕点都要数人鲜血为代价。
陛下待大皇子当真是极好。
“陛下,陛下。”下属惊喜的嗓音传来,“裴国公来了!”
“哦?”李庸蓦地起身。
他洗干净手上鲜血,用手帕擦了遍脸,甚至用花枝扫了扫身子,这才快步朝着屋外走——
“裴卿,朕就知道你会出来的!”
听得李庸爽朗大笑,裴玄归面无表情立在门前,眼前是流淌过的泥泞淮河水。
他回头叫了句,“父亲。”
李庸的脚步一怔,旋即大笑道,“好,好,你无碍便好。”
他将裴玄归上下打量一遍,看向他滴滴坠落鲜血的手,“你的手为何在流血?”
裴玄归默不作声收起,“小伤,无碍。”
李庸未曾看见刀口,那掌心却血流如注,更像是自己……
“我来时淮河一岸瘟疫突发,莫非是……”
话音未落被李庸打断,“天灾人祸。那小太子以为夺了皇位便能高枕无忧吗?抢了不该抢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眼前的淮河水流湍湍而过,裴玄归眸色近乎平静地问——
“那为何,你却没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