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仪他怎麽了?”
瘟疫来得快速又汹涌。
沈醉本意召集军队包围上游,可廖仪却在话落後便倒下了,仓惶间只来得及说了句,“别靠近我,陛下。”
沈醉单膝跪地便要扶他起来。
廖仪明明全身无力却还是撑着缩回了手。
他依然冷静地对沈醉说了一句,“您不能有事,陛下,您是我们最後的希望。”
大升禁军统领之子霍廖仪,始终把王朝看得比他命还重。
沈醉的手停在空中,几不可察地轻颤。
“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这一世哪怕千刀万剐,他也绝不允许李庸独活。
廖仪看着他猩红的眸,欲言又止道:“大人他……”
君临天下的暴君跪在他面前,好似被无尽的痛苦席卷。
廖仪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但他心中始终认为,大人他,不坏的,他只是被什麽困住了。
廖仪强撑着给寄枫写完信,却无人敢碰他动过之物。沈醉坐在高马上静静望着,最後从他手中抽走信封,孤身纵马而去。
大臣纷纷反对他将廖仪带进宫,怕他会给整个皇宫带来灾难。
玱阆呼吸起伏:“倘若没有他,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
沈醉只是轻飘飘道:“爱卿不必担心,在你被瘟疫感染前,朕自会先斩了你。”
“倘若你还不让开的话。”
大臣气得面色铁青,又惊又怒,“你……你……暴君,此乃暴君啊!!!”
赤红的身影不曾回头,直到天穹彻底昏暗。
大臣们纷纷扼腕长叹道:“皇朝不幸啊。”
……
寄枫听完沉默了良久。
向来天真无邪,最嬉皮笑脸的人,还是第一次这般沉默。
连沈醉都觉得距离他们上次打闹分明没过去多久,却又好像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眼前白发红衣的帝王,眉目微凉又妖异,再也看不出半点沈兄的模样。
寄枫到底有些怵他。
头顶却被很轻抚了下,沈醉说:“去吧。”
寄枫扛着他的大斧头,在脚步临走前,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皮纸包着的糕点,“这块没碎。”
在很早以前的地牢里。
沈醉被裴玄归关着,每日只有白粥稀饭。
寄枫很诧异地问他,这你都吃得下啊,沈醉笑吟吟道能果腹便好。
往後不知从何时起,他的饭旁边,总是多了一块糕点。
玱阆还要安抚那些难民们,便不再多留,就在他即将走出亭子时,听到细微的油皮纸声响。
整日未进食的小皇帝,终于拆开糕点,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玱阆不忍再看,仰头望向暗沉的天空。
“哪个暴君会因一块糕点眼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