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归不解:“戴两串?”
沈醉:“少管我,有几串我戴几串。”
裴玄归回想母亲做了十几年,足够堆积成山的伴生铃,“……嗯。”
沈醉还要上朝,便不再多逗留。
“臣还能上朝吗?”裴玄归看着他纤薄的身线,裹上沉重华丽的皇袍,“陛下。”
沈醉垂落的眸微动,“不能。你今後只能待在朕的寝宫,哪里都不准去。”
“你只能像奴隶一样服侍朕整整三年。”
裴玄归如今却觉得他半点也凶不起来,好似解情蛊时在他身上急得哭哭啼啼的小暴君。
他淡淡嗯了一声:“愿为陛下效劳。”
“不要脸。”
沈醉最後骂完红着耳尖离开了。
裴玄归变了,变流氓了。
但他身上如今带着子蛊,是能将人变成怪物的子蛊,倘若他与裴玄归口液丶血液相融,他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不对,情蛊还在,还是要变怪物的。”
这般想着,沈醉心情又好些了。
直到金銮殿内,太医惊喜地告知他,寄枫的病情有好转。
寄枫举起手:“醉醉,我的一只手恢复了!”
太过惊喜之下倒是忘记喊陛下了。
沈醉眸光一亮,“如何做到的?”
沧月明道:“昨日寄枫将军碰到了国公衣袖上的血迹,听闻国公大人昨日去见了公主,臣斗胆猜想那应当是母蛊之血。”
“永生蛊血,可挽救性命。”
寄枫唇角的笑忽然凝固,“什麽?”
沈醉望向沧月明平静又熟悉的容颜,最终什麽也没说直接割开手腕,“先救人。”
“不可以!”
寄枫连忙捂住他的手腕,“陛下,您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
否则将天下大乱。
人人皆期盼着皇帝救人,可他孑然一身,如何能救得了那麽多的子民。
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又不是谁的血库。
寄枫将他的伤口缠绕包扎上,全然不复得救後的欣喜,“我们就当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谁也不许说出去。”
……
沈醉坐在金銮殿的亭台前,青衫男子为他斟了杯茶。
“你似乎总在引导朕为苍生献祭。”
沈醉接过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朕信你不是他,在他眼里不论苍生,只会想方设法地护朕。”
哪怕宣玉佐是最守规矩之人。
却还是愿冲破束缚与他同行,做永不背叛的左将。
沧月明不是宣玉佐。
沧月明顿了下,道:“这世间法道自有准则,万物相生亦相克,绝处或许亦有逢生。”
沈醉可笑道:“朕为何要为这苍生去赌一个未知可能?”
以他的可怜命数,终将必死无疑。
“朕已经接受这该死的命运,却连三年都不愿施舍于朕吗?”
为何他想做的事总是那般难,连活着都难。
李庸杀生布下的蛊,却要他的命来救。
难怪李庸死时那般张狂大笑,恐怕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虎毒尚不食子,他要杀的竟是裴玄归与楼兰公主。
沧月明没有说话,安静望着困惑的小暴君。
沈醉缓缓闭上眸,忽然一双轻柔的手,抚在他头顶揉了揉。
“明日申时,淮河入中州,届时古祭坛自开。”
“这是拯救王朝唯一的机会。”
小暴君的血终将融入万千大海,庇佑往後百年的王朝人间。
沈醉平静又可笑地说:“朕不会去的,做梦!”
“朕是千古暴君,没人值得朕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