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幼时逃出还是上元节,满城花灯好不热闹,如今竟成了这副光景。
他走着走着,看到街边贴着一副画,画中是太子的石像。
曾几何时还是天命所归,如今到成了双眼黑洞。
沈醉撕下画纸,“明日朕便让沧王挨个抓人,大逆不道!”
一张一张没有尽头。
沈醉便沿着街道一路撕。
他第一次当小皇帝,好似当得尤为失败。
手中沉甸甸的几乎有几斤重,沈醉想着道:“够了。明日便从这座城屠起。”
将淮河沿岸彻底垄断,便能止住大部分瘟疫,往後用不了三年他便能将王朝复苏,届时那是属于他的天下。
沈醉将手中的废纸随手一扬,不再留恋地离开。
看吧,朕为何要庇佑他们。
“咳……咳咳……”
远处传来不知谁的沙哑咳声。
又是一个孩童从沈醉面前跑过,仓惶间他撞到了沈醉,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
沈醉今夜讨厌小孩。
他握着缰绳正欲离开,忽的听见熟悉的声音:“豆豆,豆豆……”
“爷爷,爷爷我在呢。”几岁大的孩童拧着毛巾,给他擦脸降低温度,“爷爷不能睡,不能睡。”
“乖孩子,你明日,到中州去……”
老人吃力地擡起覆着白毛的手,想要触碰外孙的脸却又不敢真的碰到他,“去中州……”
去中州杀了永徵帝吗?
沈醉平静地想。
“投军,护城。”
老人的手重重落在孩童肩膀,用尽最後的力气吐出二字,“报恩。”
说罢,他苍老枯朽居住手彻底落下。
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声响彻天地,“爷爷,爷爷……”
沈醉站在浸凉的月色下许久,仰头看向茫茫无尽的天色。
为什麽,始终没有星星呢。
“豆豆会去的,豆豆会保护哥哥,保护大升王朝。”
孩童正欲将爷爷的脸盖上,蓦地被人拎着脖颈丢到一旁。
还不待他挣扎爬起,便看到源源不断的血珠坠落,在夜色里浓稠的像绵绵春雨。
“大哥哥,你流血了!”
血珠落在苍老枯朽的老头身上,白色毛发如同见了天敌般褪下,老头灰白的面色渐渐有了生机。
在他恢复意识之际,只见一闪而过的衣角。
以及熟悉却又冰冷的声音。
“蠢得要死,七岁以下不得参军,这都不懂?”
沈醉捂着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
“再活三年吧。”
老人忽然意识到了什麽,拽过孙子跪在地上磕头,“陛下——”
老人声泪俱下,“草民谢主隆恩。”
沈醉未曾因为这一句话而逗留,而这句是他今夜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中,唯一一句是感谢而非咒骂他的。
他穿梭在暴君庇护的人间中,漫无目的地不知在寻找着什麽。
如今他找到了,终于决定离开了。
“替朕再活三年吧。”
他在找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赴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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