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靖知道,她若是逆来顺受的人就不会在今日故意找上门来。
“既然你谢之安把人带了过来,那我们就一次性把话说明白吧。”孟靖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看向谢之安说:“她叫叶细珠对吧?几年前你就把她养在外面,和她生下一女,如今她肚子里怀的大概是个儿子,所以你急着让她在临盆前进门。”
谢之安想辩驳。
“你不用辩驳。”孟靖打断他:“这些事我早已查明,她原是谁的妻子,如何流落到汴京被你看中,你又为她在哪里买的宅子,我一清二楚。”她看了一眼谢玉书。
谢玉书眼皮也没抬就将一张房契放在了小案几上:“这是叶细珠如今住的宅子,卖主和户主可都是父亲。”
谢之安瞪向谢玉书,忽然意识到什么,很早之前谢玉书是不是经常给孟敏送刘记干果铺的果铺?难道……难道那时候谢玉书就在帮孟敏和孟靖调查他?
怪不得呢,孟敏突然这么偏袒谢玉书!
“我对你这些腌臜事不感兴趣。”孟靖抬起眼看他,下令一般说:“去请你们谢家当家做主的人进来,今日我们就将事情一并解决。”
谢之安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已经闹成这样不如今日了结。
他命人去请了谢家的族长与长房兄长进来。
孟靖依旧端坐在那里,根本不给谢家人面子,开门见山说:“谢之安外面那些事想必谢家族老已经很清楚了,那我便代表孟家表个态,只要我们孟家人没死绝一日,谢之安外面那些女人就休想接进永安侯府。”
谢之安脸全阴了。
他背后的叶细珠哭着跪了下去,可怜的哭求说,她不要什么名分,她什么也不贪图,只是希望侯夫人能接受她的孩子们……
没说完就被孟靖冷声打断:“只有永安侯夫人生下的孩子才是永安侯的孩子。”
她看着谢之安,像是对叶细珠说,也对谢之安说:“你肚子里的是谢之安的种,与永安侯府没有关系,谢之安想认便认,但永安侯府不认。”
她这话已说得十分明确,几乎在告诉谢之安和谢家人,没有孟敏和她们孟家的扶持就没有如今的永安侯。
更难听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谢之安算什么东西?要让她妹妹忍气吞声认下私生子,做梦。
内室静了下去。
谢家族老没想到孟靖如此强势,而且孟敏又在这个时候有孕了,连“无后为大”这样的理由他们都说不出口了。
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族老便看向谢之安开口表态道:“孟郡主说得是,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照顾好你妻子,别再动了胎气。”
他希望谢之安别犯糊涂,外室生的怎么可能比得过堂堂郡主生下的嫡子?孟家就算再式微,祖上也是肱股之臣、皇亲国戚,老王爷一生无子,圣上便破例将孟家的两个女儿都封为了郡主。
这些年孟敏为谢之安、谢家操持无可指摘,她唯一的不足便是这么多年没有生下一个儿子,但这个不足如今也不存在了,他们自然也没有劝孟敏替谢之安纳妾的道理。
谢之安却气坏了,今日是他此生最难堪最窝囊的一日!可族老都这样说了,孟敏又拿肚子里的孩子来拿捏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碎了牙咽下这口气。
他又看了一眼满目泪水望他的嘉宁,心里到底是疼爱这个女儿的,便慢慢吐出一口气说:“嘉宁才回来,我们不谈这些了,今日之事是我的错,夫人身体要紧。”
谢嘉宁抿紧发抖的嘴唇,心中酸楚无人能懂,她自然怨恨父亲背叛母亲和自己,但……那到底是把她养大的父亲,父亲从小到大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又要怎么全然地去恨父亲?
※
这样一番大闹,生辰宴自是提前结束。
孟敏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来送宾客,孟靖便带着今越和谢玉书出去送宾客离开,也把那大肚子的叶细珠母女送走了。
谢玉书心里记挂着隐身在侍从堆里的小刀,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些事问问小刀来龙去脉,根本没心思留意宋玠在府外等她,更没空去见他。
可惜偏有人要找不痛快。
她这边才将宾客送完,谢之安的随从就来请她,说谢之安在祠堂等她。
不用猜她也知道,这是要在祠堂惩治她了。
谢之安定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对付不了孟敏和孟家,还对付不了她这个女儿吗?
连乔宝儿都看了出来,小声劝她不要去。
谢玉书却只是对长厅外候着的王安、赵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跟过来。
她安抚好乔宝儿,带着两名丫鬟和随从去了谢家祠堂。
说来讽刺,曾经的谢玉书从不被允许踏入谢家祠堂,因为是庶女,没资格。
如今,谢之安要在祠堂收拾她。
“请玉书小姐一人进去。”祠堂外的随从拦住了她的丫鬟和王安、赵峰。
可王安和赵峰直接就将随从挥开,一左一右推开祠堂的门请谢玉书进去。
“好大的胆子!”随从在外叫嚷起来。
谢玉书脚步都没停,带着她的人跨入祠堂,看见了负手而立的谢之安。
谢之安也回过头来,瞧见她的人竟然敢擅长祠堂,皱眉还没待他呵斥,她的两名随从就手脚麻利的将门从内锁上了。
两个彪形大汉背抵着门,任由外面的随从敲门。
“你这是要反了天吗?”谢之安气得抬手指她:“让你的人滚出去!”
谢玉书却不鸟他这套,大大方方过去找了张椅子坐下:“父亲找我有事吗?”
“谢玉书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惩治不了你!”谢之安彻底冷了脸,大步走向她,命令道:“今日我便要在谢家祖宗的牌位前好好教教你!”
他伸手将谢玉书抓起来,往地上按:“跪下!”
谢玉书被拉扯起来站在他面前,“哦,看来父亲今日是要家法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