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冤不咸不淡地继续胡诌:“没骗你,没早吃了你们是因为不太饿,暂且把口粮囤着。”
林木:“……”
李流云下意识看了白冤一眼,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爱跟林木贫,一点儿也不像个正经的邪祟。
白冤瞥向李流云:“你看我做甚?有什么意见?”
李流云一本正经:“你别吓唬他。”
衬得白冤很不着调:“怎么,邪祟的本分不就是作祟吓人。”
李流云:“……”感情您这是在尽本分?!
“你不是熟知阵法么,”白冤道,“这间墓室有什么禁忌不能贸然过去?”
李流云没有回答,而是捡起一粒碎石直击地面某点,就见墓壁上的星辰与四面瞬间拉出根根细如蛛丝的连接线。
连钊吃惊:“这是什么?机关?”
“天蚕丝。”李流云道,“锋利异常,可削骨断肉,杀人于无形。”
如果方才他们贸然过去,必然触发机关死于天蚕丝绞杀。
李流云右拐几步,又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儿,目光在各个角落扫了一遍,分别以石击中墓顶上对应的几颗星辰,并且击星的前后顺序绝不能有分毫差错,否则一旦出现“星辰之变”,会牵动天蚕丝纵横相交,拉满整个墓室,他们将没有任何安身之地。
李流云将最后一颗石子击中关窍,削骨断肉的天蚕丝蓦地回收。
李流云沉稳道:“你们注意看每一颗击中过星辰的石子,它们的落子处就是安全地带,踩着落子走就不会触发机关。”
连钊不禁赞叹:“厉害啊流云。”
经过这一路相处,少年们逐渐发现李流云虽看似严肃刻板,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近。
可能是因为他身份特殊的缘故,又是天师的关门弟子,在太行山上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弟子们结交,大家总觉得他因着出身高贵所以为人也冷傲清高,不屑与他们这群卑微的庶民为伍。
但其实不然,这段时间无论他们发问还是讨教,李流云从不拿桥,还会有一说一。
同门渐渐对他改观,也渐渐跟他走近不少,称呼不知不觉间从天师亲传弟子和李流云改成了流云。
闻翼道:“还得是流云。”
周雅人遵从宫中规制,一直习惯称其殿下,被纠正过几次也没改过来:“再过几年,殿下就可以承天师衣钵了。”
“听风知过誉……”
李流云客套话到一半,就被林木打断,自豪道:“当然,流云师兄本来就是下一任天师。”
白冤瞧着林木那副小样儿就想发笑,又不是他自己厉害成那样,替别人自豪个什么劲儿,好像李流云当了天师他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似的。
“还算有点用。”白冤撂下这句便踩着李流云的落子朝前去。
这话林木自然不爱听,扭头就跟了上去,冲着白冤的背影质问:“什么叫有点用?你还不是踩着我流云师兄开的路!”
“不然呢,我自己走?”
眼见白冤另一只脚要落在没有石子儿的地方,林木大惊失色:“不行!”
身后几名少年也跟着心头一紧。
然而白冤不过虚晃一脚,稳稳落在石子处。
连钊实在看不下去了,逮住三木说:“不是,你惹她干嘛!”
“不是,连钊师兄,”林木心急,“明明是她……”
“她跟我们本来就是正邪不两立,只不过现在身处同一个瓮中,你若是真的激怒了她,她完全可以不顾我们死活随便乱来,懂不懂。”
林木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危机,整个人呆了呆,一阵后怕漫上心间,却又想起白冤在万千箭雨下救他们性命,下意识认为这邪祟不会害他们:“可是……”
“行了,”连钊当然知道小师弟什么秉性,别人给颗半文不值的糖果就能换走他一锭银子相报,遂打断道,“你离她远点,别总往她跟前凑。”
闻言,林木觉得连钊师兄简直离了大谱:“我哪有往她跟前凑!”
在十二杀局的时候,连钊不知看到这小子凑过去多少回了,只要对方一开口,这没长心眼的小师弟就恨不得变身长颈鹿,脖子拉伸几尺长。他若是在太行山能这么向学,延颈企踵的听长老传道,一定大出息。
况且歪门邪道什么的,最能蛊惑心性,像林木这种道心未经打磨的,若是着了邪祟的道,很可能误入歧途,连钊当然要紧盯林木以免生出岔子。
这间墓室里的机关防不胜防,前路险况不得而知,为安全起见,连钊只好让梁有义暂且待在原地,等找到出路再将他带出去。
梁有义整个人已经吓懵了,话都说不出,这帮人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做什么,绝不敢有任何异议,安分守己地在几名少年的全力相护下苟到了至今。
第90章夺阴燧难道这就是白冤的来历?……
“这是……”
“这是……”
“这是……”
“这是……”
少年们先后有序地踏着李流云掷出的落子,穿过以浩瀚星辰布罗的机锋阵法,一个接一个地吐出“这是”两个字,硬是震惊的话不出下文,像几个呆愣的结巴,齐刷刷杵在原地卡了壳。
连周雅人、李流云也怔在当场,直到白冤呢喃般开口:“……太阴。”
只见效法极夜的墓室尽头,众星拱月,一名双颊凹陷的中年男人在满月中闭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