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却不是通过言语,而是那双淡玉色的眼睛,将所有话都碾碎成砂子一样的细小颗粒,用一种浓烈地注视紧紧裹满她的全身。
触碰到她明显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爱罗眨眨眼睛:“我知道你那个时候不清醒,做了什么也都不记得,也确实不算数。”
可你的眼睛不这么说。
“所以,我到底是说了,还是做了什么?”太阳奈看着他,有点带着强迫自己这么做的意味。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发现自己再要像小时候那样坦诚地与我爱罗对视,是一件稍微困难的事。
曾经的他满眼阴郁,充满精神不稳定的危险,以及唯独对她才会有的平静执着,或者是脆弱的迷茫。
但现在,除了平静与执着外,其他东西都消失了。于是这仅剩下的部分被无限放大,甚至是堆叠到沉重的地步。
让她偶尔无意间和他对视上时,总会有种被什么东西撞到胸口,并且还谨慎且坚定地,想要钻进她心脏里紧紧占据的错觉。
她现在正在顶着这种感觉,正面对上他的眼睛。
“你听了会睡不着。”我爱罗说,是关心的态度。
“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我无论如何都已经睡不着了。”太阳奈说着,已经准备去意识空间问问七尾,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些什么道德败坏,践踏人伦的东西吧?她有点紧张,感觉自己也没这么坏啊,不至于喝个酒就开始犯罪。
等等……
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
她不会是喝醉了就开始到处乱说,把自己其实是个转生者,又有个挚友续命系统的事给说出来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太阳奈就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紧接着就想到我爱罗睡不着觉的事。
他是不是被打击到崩溃了,觉得自己唯一从小到大的朋友都是假的,跟缘分什么的没有关系巴拉巴拉……
肯定会的吧,这只超喜欢过度思考的笨蛋小熊猫!
这么琢磨着的时候,太阳奈完全没意识自己已经率先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甚至是惊恐到浑身都冒出一层冷汗的程度。潮湿冰凉的手心紧紧抓在我爱罗手上。
“那个……我到底说了什么?”
她问,语气有种害怕过度的虚浮感,眼睛睁大着看着他:“先说好啊,不管我说了什么,我都是真心把你当我最最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跟家人一样重要,不可以没有的那种!”
我爱罗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看起来这么惊慌,只是愣了愣后,迅速反过来握紧她的手:“不可以没有?”
“当然了!”她用尽力气强调,“不管是木叶还是砂隐,我在认识的所有朋友里最在乎你,这很难发现吗?”
这番话让我爱罗沉默了很久,淡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非常克制地深吸口气。
其实他从来没有说谎。
他只是过来看她,想知道她有没有好点,没有想过要把下午发生的事说出来。
即使再想知道太阳奈得知以后的反应,也还是选择咽下去。
但她这句“你是我的最重要”、“不可以没有你”,像是汹涌的水,直接融开了他心理防线上那层本该坚固的砂子。
于是那些本就被困难压抑回去的想法,此刻全都茂盛无比地再次冒出头。
“可是。”
我爱罗说,似乎是提前预见到她接下来的反应,所以将她的手越抓越紧。用力到彼此的骨头都能透过那两层紧密相贴的血肉,碰撞融化在一起。
“朋友不会接吻。”他说。
太阳奈:“???”
“……什么……什么接吻?”
他在用这把冷静理性到几乎快要性冷淡的嗓音,说些什么邪门又炸裂的东西?
还在太阳奈头脑风暴的时候,身体里的七尾已经上线公聊频道,本着大家要死一起死的镇定语气解释:“他是说,你们下午接吻了。”
太阳奈:“?????????”
时隔三年,她再次体会到了曾经在木叶,被七尾提醒“他想跟你试试接吻”时候的强烈震撼感。
有那么几秒钟内,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脑子还在不在,但却有幸存的脑细胞还在试图工作:“……还有呢?”
她的本意是想问,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吗?比如自己有个系统的事。
这个真的很重要啊!
但七尾和我爱罗显然都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于是七尾率先回答,并且字字珠玑,非常坦诚:“是你主动的,我尝试过阻止你了,但是没有用。你直接骑在我爱罗身上亲他,后面我没看。”
毕竟他可不想知道亲我爱罗是什么感觉,所以当场就切断共联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行动得迅速又无情。
太阳奈:“……”
她的沉默从砂隐村开始,一直旋转跳跃闭着眼地杀到康桥。
反复张了几次嘴也没有发出声音后,太阳奈想要把满是冷汗的手朝回收,却被我爱罗死死抓在手里。
他现在抓人的熟练程度,比小时候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过去两年在暗部学到的绞锁技巧,如今也用来禁锢她,能让她无法挣脱的同时,却又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简直像是活过来的锁链一样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