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清喘著粗氣退開,這時候,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謝玉清轉過身,便追著那些修士離開。
明彥靠在石頭上,捂著她捅出來的傷口,痛苦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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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被傅長陵擁抱著,許久之後,旋轉在他體內的靈氣緩慢平息,秦衍將這些靈氣融匯的靈力強行壓制,避免在這裡直接突破。
而後他抬起手來,將光芒覆在傅長陵傷口上,先暫時將傅長陵傷口癒合後,他便察覺有人走出來。
“晏明。”
有人低啞喚他,秦衍動作頓了頓,他回過頭去,便看見從大殿走出來的江夜白。
雙方對視了片刻,江夜白苦笑起來:“你都已經想起一切了。”
秦衍沒有說話,他看著江夜白的神色複雜。
他不知道要不要怪他,要不要恨他。
“年少時封印在你記憶裡的,你都想起來了。”
江夜白聲音中帶了幾分懇求:“你還是要走嗎?”
秦衍說不出話,他不敢選擇。
他睜眼看是雲澤哀鴻遍野,閉眼是業獄屍骨滿地。
他不敢怪江夜白,甚至責備都不敢給他。可他也無法贊成江夜白的做法,許久之後,秦衍終於出聲。
“業獄之門,已經開啟了。”秦衍聲音低啞,“到此為止吧,所有人都活著,不好嗎?”
“靈氣供養不了兩界人。”
江夜白苦笑起來:“業獄和雲澤只能留下一部分人,雲澤欠了我們三千年,我們只是拿回我們的東西,不對嗎?”
“我不知道。”秦衍的手微微顫抖,“我不知道對錯,我不知道是非。師父……”
秦衍喚出聲那一瞬,江夜白愣了愣,隨後他就聽秦衍痛苦出聲:“放過我們吧。”
江夜白說不出話,他看著面前低著頭,緊捏著玉佩的秦衍,他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站在他面前,犯了錯的孩子。
那麼多年過去了,兜兜轉轉,他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年少時秦衍就問他,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他如何做一個好人,他應當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那時候江夜白還只是江夜白,他不記得所有事,他和秦衍一起坐在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運轉千萬年的星辰。
“能給別人帶來好處的,是善。”
“讓別人給自己帶來好處的,是惡。”
“幫助別人就是一個好人。”
“我們小晏明長大,”江夜白轉頭看向秦衍,提著酒壺,微微一笑,“要是不知道要當怎樣的人,就當一個好人就是了。”
是他的錯。
他一個魔,為什麼要教他的徒弟向善。
他一個魔,為什麼會在看著秦衍向善那一刻,覺得發自內心的快樂。
他一個魔,就不該擁有感情,不該放縱感情。
“是我的錯。”
江夜白沙啞出聲:“你走吧。”
“只此一次,就當你我師徒,最後一份禮物。”
秦衍聽得這話,他微微一愣,傅長陵單手開了藥瓶,吃了丹藥,撐著自己起身:“師兄,我們走吧。”
江夜白漠然看著他們,傅長陵站在秦衍身後,等著秦衍轉身。
而秦衍低著頭,許久後,他驟然跪下,顫抖著身子,恭敬叩首。
“徒兒,謝過師父。”
說著他叩了第一個響頭:“一謝師父,救命之恩。”
當年街頭初遇,少年執劍拉起他:“打從今個兒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二謝師父,教養之德。”說著,秦衍叩了第二個響頭。
江夜白靜靜看著他,似如無垢宮上供奉的石像,悲喜俱空。
“三謝師父,十六年來,如父如師如友,大恩大德,晏明終生不忘。還望日後,師父似泰山安在,順遂無憂。”
秦衍頭叩在地上,低啞出聲:“不肖弟子秦衍,拜上。”
“走吧。”
江夜白垂下眼眸,似是有些疲憊。
秦衍不敢看江夜白,傅長陵上前去,彎下腰來,抬手扶住秦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