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汤岁睁圆一点眼睛,“一个地方都没有吗。”陈伯扬躺着,目光沉静地观察他片刻,问:“真想知道?”汤岁觉得机会来了,靠近点点头:“嗯。”陈伯扬在被子里握住汤岁的侧腰,轻声讲了几个字。“……”汤岁冷下脸重新躺回床里,背过身一言不发。陈伯扬靠过去环住他的身体,像往常那样说,阿岁,我好像睡不着。没过几秒钟,汤岁就会转回来用笨拙的谈话技巧开始哄他,声音轻缓地说很多小事,像助眠一样,陈伯扬闭上眼,不需要吃药也可以睡得很快。翌日,汤岁刚醒就爬起来往窗外看。天色阴沉,光线暗淡,高楼冷峻地矗立着,街道上车流涌动,上班族的身影在写字楼广场中央来回穿梭。一切事物照旧运转,但根本不是一个适合求婚的好天气、好时机。他有点沮丧地垂下眸,身旁传来陈伯扬微哑的嗓音:“在看什么。”汤岁视线飘忽地落在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说没事。但他本人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什么没事,于是陈伯扬又笑了一下:“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汤岁努力整理措辞,试探着问,“想不想出门。”陈伯扬很少逼迫他说什么,也用委婉温和的方式反问:“是有重要的事要我陪你吗?”求婚需要两个人都在场,自己当然不能完成这个行为,汤岁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说:“外面有点冷——”“没事,我陪你。”陈伯扬握住他的胳膊将人牵进怀里。两人相贴的皮肤温暖而干燥,以一种很舒服的姿态抱在一起。和店员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其实刚吃过午饭他们就出发了。临近年关,道路难免有些堵,车流艰难地一段一段向前挪动,几公里距离硬是从一点拖到了三点,汤岁感觉自己很倒霉,同时随着地图导航的路线慢慢缩短而开始紧张起来。汽车在商业楼西门左边停好,陈伯扬侧目看了眼,问:“你要去买东西?”这幢商业楼外立面悬挂着奢侈品牌的巨型logo和灯箱,从这个方位看去,是两家专卖衣服的轻奢店,一楼临街的艺术化橱窗挂着几件季度主题的大衣。汤岁解开安全带,答:“是的,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几分钟就好。”“这么快,提前预定了?”陈伯扬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叩着,又问。汤岁含糊地嗯了句,只说自己马上出来。陈伯扬没勉强什么,等汤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降下车窗,又往上看了一眼。入口右手边有道侧门通向商场中庭,中途会路过百货区和一家服装店,汤岁步伐比平时要快一些,说不清是害怕陈伯扬发现还是急于拿到戒指,或许两者都有。奢饰品的黑金招牌近在眼前,店铺深处设有取货台,背对着正门,他对sa说出预留姓名和电话,对方很快将一个黑底金线礼袋递过来,笑着问需不需要再看看新到的系列。汤岁婉拒后按照原路返回,他珍惜地摸了摸礼袋,同时希望陈伯扬可以喜欢这个款式普通的戒指。为了避免提前被发现,他经过百货区域时又买了一盒手提巧克力,将袋子放进盒底夹层。商场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冷空气扑面而来,风刮过汤岁的脸时带着细微的疼,鼻尖很快就冻得变成红色,心脏随着脚步渐近一点一点鼓动起来,把胸口里面捣得很热,他就在这种温差撕扯中打开车门,上了车。陈伯扬将温度调高一些,看了眼汤岁手中紧握的巧克力盒,轻松地开玩笑:“抢来的吗?这么紧张。”汤岁舔了下干燥的唇,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他摇摇头:“不是。这是买的。”陈伯扬去接他手中的盒子,第一次竟没抽动,第二次才将那盒巧克力解救出来放到后座。他顺势握住汤岁有些凉的双手,掌心包裹住泛红的指尖:“怎么这么冷。”汤岁没说话,视线却频频往后看,这种心虚的行为让陈伯扬觉得有点好笑:“该不会真是抢来的吧,阿岁,原来你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了啊。”紧接着又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得逃跑了。”面对这句活跃气氛的玩笑话,汤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付款界面展示给他看:“是买的,别担心。”陈伯扬难得地愣了一瞬,忍着笑意没有刨根问底他为什么要专门驱车跑到这里买一盒巧克力,而是音调懒散地说:“好吧。我们接下来去哪啊,汤老师。”这个称呼不太好,汤岁心想,等求婚成功后就不能再喊这样充满距离感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