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扬失笑:“怀孕了?”汤岁严肃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现在就这么紧张,到时候参加婚礼的话你怎么办。”闻言,汤岁张开嘴巴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将心情平复下来,很遗憾,收效甚微,心跳依然又重又响地敲打着他的胸腔,也敲打着陈伯扬还没离开的掌心。最先知道他们领证这件事的人是陈伟文,他大为惊喜,立马通知了陈征和周婉君,挂断电话后开始安排人置办婚礼事宜,接着风风火火地出门了。陈伯扬和汤岁也不是没事可做,要挑选婚服,迎宾服,敬酒服,光试穿和修改就耗费了一周时间。包括确定入场方式,誓言环节,交换戒指等细节,他们按照最传统的方式,忙碌又幸福地一步步推进结婚进程。婚庆策划师要他们提前拟好誓言,以便到时候宣读,两人就拿出纸和笔,伏在桌前开始构思。陈伯扬写了个开头,抬眼去看汤岁,对方像位乖巧的好学生一样趴在桌上,一笔一划认真书写,即使倒着,也能看出那两排字胖乎乎的,跟念书的时候比起来没有半分长进。察觉到他的目光,汤岁赶紧捂住纸:“你做什么?”“看看啊。”陈伯扬漫不经心道,“你怎么写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汤岁装模作样地木着脸,“婚礼上念给你听。”陈伯扬笑笑,故意说:“我写不出来,就看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认真啊。”汤岁有点生气,耳朵都红了:“这都想抄,那么多人看着,难道我们念一样的誓词吗?”陈伯扬抬手,用笔盖戳了戳他的唇瓣:“小汤老师,别生气,我给你道歉。”汤岁并不想这么快原谅他,但想到都快要办婚礼了,总是吵架也不吉利,只好咽了这口气,重新趴下开始写。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桌面上,将那块桌面照得颜色发白,烫得晃眼。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空气中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婚礼定在港城南区一栋极度隐秘的现代临海别墅,拥有巨大的临海草坪、无边际泳池和私密码头。草坪上用数万朵空运而来的茉莉搭起一座巨大的穹顶通道,晚风一吹,送来海洋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远超预期,光是由陈伟文邀请的客人就占了大半,其实按照汤岁和陈伯扬当初拟定的名单来看,只能勉强拼出几桌而已,没想到在爷爷的号召下,现场来了乌泱一堆人,各种高官达贵,学界泰斗,世家望族,歌星记者等等等。从阳台往远处看,车流宛如一群蚂蚁缓慢涌动着。汤岁收回目光,有点紧张地面向陈伯扬:“好多人。”“我看到了。”陈伯扬依旧不忘撇弃爱说废话的习惯。造型师要给他整理发型,于是汤岁重新坐回镜子前,眼睛偶尔不老实地往门口瞄几下,黑长的睫毛扑闪着。陈伯扬从镜子里看他,忽然笑了笑:“如果你打算逃婚的话记得喊我一起,不然到时候就我自己站台上,太尴尬了。”造型师扑哧一声没忍住。汤岁脸颊发热,默默垂下眼,决定不跟任何人搭话。直到造型师出去,陈伯扬走过来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问:“怎么了?”“没事。”汤岁轻声答,其实他就是有点紧张,比参加舞蹈赛还要紧张。原本这份焦虑已经在婚礼前一个月的忙碌中被渐渐抚平,可刚才一眼望见那么多客人,那点没出息的忐忑又悄悄涨了上来。陈伯扬垂眸注视着他,汤岁长得干净,脸上总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皮肤白,但却又不是那种柔软的白,鼻梁很直,嘴唇的颜色偏淡,常常抿着。由于结婚所以穿上了深色的正装,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棵落完叶子的树,清瘦,利落,有点疏离,但总是莫名想吸引着人靠近。这样完美的汤岁竟然还要紧张,他其实不用说话,光站在原地就已经可以承接一切欣赏了。陈伯扬牵起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挺轻松地笑了一笑:“不用害怕,今天我和你是主角,大家都是来祝福我们的,即使搞砸了也算彩蛋,他们还得鼓掌呢。”汤岁似乎被这句话哄得松懈了点,抬起眼,凑近在他嘴角很快地亲了一下。婚礼比预想中还要顺利,除了汤岁在念誓词时有点抖的手腕,以及过响的心跳声,其他一切都好。交换戒指时,汤岁紧张到一直咽口水,那枚小小的圆环几次都对不准陈伯扬的指尖,甚至差点又掉了。全世界似乎都静止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两枚戒指和两只手上,简单的动作变得十分沉重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