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眨了眨干涩的眼。
男人站立,
长发不知何时散落的,青丝如瀑,自带灵光。
“什么?”冯苒本能疑惑。
谢行止:“它在你体内。”
冯苒即刻睁大眼睛,如坐针毡。
“你在说什么?——”
谢行止骤然向前一步,
动作不大,但很快。他与眼前的年轻女人还有一段距离,微微俯身,
目不转视,直勾勾看着她的眼。
“它是你养大的阴身,你们现在的业力缠绕在一起,所以它不会走,难舍难分。”他一字一句道。
“我方才感知不到它。”
“因为它一直在你身上。”
冯苒脱口而出:“它在哪?”
谢行止:“你的眼睛里。”
一旁屏息凝神的逢荼立马侧目,他看向年轻女人的眼。
眼球完全凸显,白的白,黑的黑,泾渭太分明。
不像人的眼。
鹅眼看地、牛眼看仙、猫眼看妖、狗眼看鬼,世界万物双眼汇神,灵光聚集,随岁月流转越发光明。
人完全相反。
幼时,看地、看仙、看妖、看鬼;灵智大开、灵台高悬清明。
随岁月流转,灵智闭塞、灵台浑浊。
眼睛变得混沌,黑白相交,分不出具体颜色。
逢荼惊慴汗溢,
这附体之物并非寻常阴身,乃精怪之魂。
若是阴身,
阴阳两隔,业力相扰浅薄。生前同为人身,容易摇摆感化,懂得见好就收。
精怪不同,
牛不喝水强按头,越按越犟不低头。
通常只在乎自己的执着,可谓油盐不进、水米不沾——软硬不吃。
所以,异常棘手。
逢荼色如死灰,擦了擦额间的汗。
玉枕山小憩了一会儿,刚睁开眼就瞧见谢先生站在不远处,面朝年轻女人,互相对峙。
他坐直身子,
瞧见年轻女人头顶黑气,面容变化。
她脑袋缩小了一些,面部呈现三角。从他这个方向看去,线条流畅,鼻子捣出去几公分。
那两颊冒出毛发,灰褐色,鼻头发白,对比鲜明。眼睛变得又大又圆,眼神机灵警惕。
耳朵小小两片,脑袋冒出一层绒毛。
这副躯体在兽性和人身之间拖拽、皮肉分离。
玉枕山登时睁大了眼,困倦一扫而空。
惊慌之下,喊了一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