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便进去吧。”
反正是官家的亲舅舅,自己何必得罪他呢,如今揭穿了他,不过是自己吃力不讨好罢了。
李用和心下松了口气,领着周怀政进了内殿。
一进去,便看见寇准正在与小皇帝说话,李用和还没来得及行礼,一旁的周怀政已经哭着走上前去,跪倒在小皇帝身前:“官家,奴婢总算见着您了。”
小皇帝自然也是认识周怀政的,一时间竟是有些惊诧:“周伴伴,这是何故!”
周怀政哭着给皇帝磕头:“奴婢本在先皇跟前侍奉,也不知做错了什麽,竟被人关在了住处,不许奴婢去给先帝哭灵,还请官家看在奴婢多年伺候先帝的份上,让奴婢去先帝灵前上一炷香吧。”
周怀政也是个老机灵鬼了,一点也不提太後的事儿,只说自己被人关了,然後请求给先帝上香,至于是谁关的,那鬼才知道。
他会这样说当然不是胡乱行事。
如今太後掌管军政大权,他若是鼓动皇帝和太後对着干,这是绝对不成的,但是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优势,便是他在侍奉先皇时期,并无明显的劣迹和罪过。
即便他打从心底里想废掉皇後,拥立皇太子,但是这事儿他毕竟只是想过没干过,而且知道这事儿的,也就只有李用和和寇准,而且他们两人是明显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的。
因此此时只要他站在明面上,太後没有借口打杀他。
不过这个法子也是有期限的,太後现在不能动他,难道日後也不能动他吗他总不可能永远都躲在小皇帝身侧。
李用和迅速想明白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周怀政还有什麽後招,但是也不会妨碍他配合周怀政,因此他也适时上前禀报:“臣刚刚在路上遇到了周内官,他说有事要禀报陛下,臣便将他领了过来。”
他适时补充,让小皇帝多看了他一眼,心下顿时也有了底,看起来这个周怀政和自家舅舅是一头的。
这般想着,他便也就坡下驴:“周伴伴这话是怎麽说的,你是父皇的贴身内侍,深得父皇信任,自然该去给父皇守灵。”
说完又顿了顿道:“不过现在我们正在商议父皇的丧仪,只怕不方便过去,还请伴伴下去歇息一会儿,等待会儿再与我们同去。”
周怀政见着皇帝对他示好,心中也松了口气,自己这第一步总算是走对了,他立刻又对皇帝行了一礼,然後退了出去。
而等周怀政出去,屋里的氛围也突然有些尴尬,小皇帝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舅舅,心说他的眉眼竟是和自己如此相似,一时间心中不由软了一瞬,语气也十分柔和:“提点既然来了,也可以听一听有关丧仪的事情。”
李用和一个小官,要是放在以前,哪有资格听皇帝丧仪之事,但是在场之人都知道他的底细,因此竟也没有人反驳,这事儿也就这麽顺利成章的完成了。
李用和低眉顺眼的坐到了最下首,听着堂上几位相公侃侃而谈。
等到商议的差不多了,皇帝这才说要去给太後禀报。
毕竟如今拿主意的,那还得是太後,这是法礼上都已经确定的事儿。
寇准觉得有些憋屈,但是想着之前李用和与自己的那番商谈,还是忍下了气,陪着皇帝前往福宁殿,周怀政自然也跟上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达福宁殿,此时太後已经去了後堂歇息,几人先在先帝灵前拜过,便往後堂去了,而这次周怀政并没有跟着,他已经哭晕在先帝灵前,仿佛是自己死了爹一样。
依旧留在灵前的刘美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的面色十分难看,心里也不明白,到底为什麽周怀政会和官家一起过来。
李用和这次也没跟到後堂,他是不愿意往太後跟前凑的。
他们在前堂不过等了一会儿,太後便冷着脸从後堂出来了。
她神色冷淡的看着周怀政,也不知在思索什麽。
而周怀政看到太後,竟也不惧,还哭着上前给太後磕头:“太後娘娘,奴婢来迟了。”
太後看到他忍不住冷笑:“周内官果真对先帝一片忠心啊。”
周怀政哭着摇头:“奴婢侍奉先帝多年,如今先帝离世,奴婢也只愿守在先帝左右,为先帝守陵。”
说完他从袖中竟掏出一方黄帕,当着衆人的面呈了上来:“这是先帝给奴婢的恩典。”
刘太後的神情简直扭曲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念旧情的先帝,竟然会给自己找来这麽多麻烦。
寇准见此,急忙上前,打开黄帕一看,果然是先帝亲笔所书,上面还有先帝的私印,他立刻道:“果真是先帝的旨意。”
如此,一下子竟是把太後架到了高处,她眸色冷淡的看着周怀政,许久冷笑一声:“即是如此,那就让周内官为先帝守陵吧。”
周怀政立刻跪下磕头:“奴婢多谢太後娘娘恩典。”
见此,刘太後再没有说话,甩袖离开。
李用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息,真是各个都是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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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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