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苏闻贤早有防备,利剑凌空划出冷厉寒芒,将其逼得连连后退。
杜文泽及时赶到,长剑如虹,立刻接下了那奸细的亡命反扑。
管仲鸣见大势已去,面露决然之色,虚晃一刀,转身便欲趁乱遁入阴影。
“管仲鸣。哪里走!”苏闻贤身形一晃,急速逼近,剑尖已点在他后心要穴之上,“弃刀!否则,立毙当场!”
管仲鸣身形僵住,手中钢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缓缓转身,看着苏闻贤,眼中情绪复杂,悔恨、屈辱,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惨然一笑,声音沙哑:“苏闻贤,成王败寇,休再多言,给我个痛快吧。”
苏闻贤却未立即下手,只是快速出手,封住其周身要穴,命人以绳索牢牢捆绑。
此刻,杜文泽亦已一剑结果了那名负隅顽抗的北疆奸细。
其余马贼见头领一死一擒,顷刻间土崩瓦解,或降或死。
激战渐息,峡谷中唯余火把噼啪作响,浓重的血腥气弥漫不去。
苏闻贤走到被缚成粽子的管仲鸣面前,沉声逼问:“此前被你们劫去的粮草,现下藏在何处?你们劫掠军粮,接应何人?朝中除你之外,还有谁是同党?”
管仲鸣闭目不语,一副引颈待杀之态。
苏闻贤凝视他片刻,语气冰冷:“管仲鸣,你曾身为骁骑营统领,保家卫国,岂会不知,这批粮草若无法及时送达北疆大营,边关数万将士便要空腹御敌,国门若因此洞开,你也将成为千古罪人!你管家祠堂里的列祖列宗,可会瞑目?”
管仲鸣身体剧烈一颤,紧闭的眼角终是滑下两行浊泪,撩袍跪地一拜:“我管家其他人并不知情,若我说出事情,望苏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饶过管家上下老小。”
苏闻贤定定地看着他,须臾方道:“好!若你和盘托出。我便保你管家老小一命。”
管仲鸣沉默了许久许久,方下定决心般,才用尽最后气力,嘶哑道:“粮草藏在三十里外寒水寨的洞里,是北疆王子亲定之计。意在里应外合,破杜家军。”
苏闻贤若有所思,眸光锐利审示着他,突然道:“兵部和骁骑营可有人参与。”
管仲鸣顿了顿,喉结滚动,压低声音,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紧牙关,嘴角随即渗出一缕污黑血液,头一歪,气息顷刻断绝!
苏闻贤脸色骤变,上前探查,已然毒发身亡。他直起身,面沉如水。
粮草虽有着落,但牵扯出的北疆王子和朝中大臣,让这潭水瞬间复杂。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苏闻贤对杜文泽下令,声音斩钉截铁,“文泽,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立刻持我手令,按他所言,速往马寨取获粮草!多加小心,谨防有诈!”
“得令!”杜文泽抱拳,毫不迟疑,立刻转身点选精干人马。
苏闻贤则迅速修书两封。
一封是明发捷报,另一封则是用药密写的密信,将兵部和骁骑营细作及前后详情,命心腹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楚南乔手中。
曙光初现,杜文泽便率部归队,除原班弟兄外,身后还跟着上百名丢盔弃甲、面有惭色的汉子。
这些人原是管仲鸣麾下官兵,被迫落草为寇,如今见匪首已伏诛,便恳请苏闻贤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重拾军籍,押粮北上。
队伍再次启程,护卫比此前警觉。杜文泽策马赶上苏闻贤,低声道:“公子,粮草俱在。只是这朝中……”
苏闻贤面色沉了沉:“魑魅魍魉,已现形迹。我们只需将这粮草安然送至北疆。余下的,陛下自有圣断。”
第75章顺了件里衣
十三日后,苏闻贤率队抵达北疆大营。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白色军帐连绵。
正在校场巡视的杜青山、杜若晨父子闻报钦差已到,立即快步迎向营门。
然而,当看清那一身戎装也掩不住风流韵致的身影时,杜若晨脚步猛地一顿,脸上掩饰不住地浮起错愕与嫌恶。
“苏闻贤?怎么是他?”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一个刑部尚书、陛下的“宠臣”,跑到这苦寒之地来做什么?
杜青山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但转瞬便恢复沉稳。他目光扫过苏闻贤眉宇间难以遮掩的疲惫,抬手制止儿子,低声道:“晨儿,慎言。钦差代表陛下,不可失礼。”
杜若晨咬了咬牙,把已到嘴边的讥讽咽了回去。
“杜老将军,杜小将军。”苏闻贤含笑拱手,姿态从容,仿佛全然未察觉对方的敌意,“本官奉旨押送粮草前来,幸不辱命。”
杜青山朗声一笑,声若洪钟:“苏尚书一路辛苦!解我北疆燃眉之急,实是大功!快请帐内叙话,来人,备酒为尚书接风!”
大帐内,酒过一巡,杜青山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问:“尚书一路劳顿,不知途中可还顺利?”
苏闻贤也放下酒盏,轻轻叹了口气:“不瞒老将军,此行确实不太平。我们遇上了‘马贼’。”
“马贼?”杜若晨忍不住插话,语带怀疑,“何方匪类如此大胆,敢劫朝廷的粮队?难怪粮草迟迟未到。”
“正是。起初也以为是寻常山匪,”苏闻贤语气平静。
苏闻贤从袖中取出一枚玄铁腰牌,置于案上:“老将军请看,这可是北疆部落皇族的标记?”
杜青山拿起腰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狼头刻痕,脸色沉了下来:“确是狄人皇族的信物。他们竟已深入到此地?”
“不止是潜入,”苏闻贤指尖点了点腰牌一角,“北狄暗卫能精准伏击,乃因有内应。”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杜若晨猛地站起:“可查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