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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从最初的烦躁到眼睛瞪大,上滑翻消息的手指也开始发抖。谁是AnyaN?不会就是安雅吧?!等等,这玩意是什麽软件来着?他怎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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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把手机拿开,闭上眼睛默数三秒,然後再拿回眼前……不是梦,不是眼花,的确是他的手机丶他两年前下载的交友软件,连动态都是罗伊强拉着他拍的照片。
他抖着手点进软件,封面图是自己对阳光挥洒汗水的侧身照,短袖撩起露出半个肩膀,秀肱二头肌秀得一点都不刻意。
相册里有他盘腿坐在红色机车旁的修车照,有他坐在窗前就着月光读布科夫斯基诗集的深沉文艺照……他甚至故意屈膝让大腿外侧的枪带入镜!就是为了体现出那麽点“危险的神秘感”!
而这个ID叫AnyaN的人,一溜烟给他为数不多的照片全点了赞,并干脆利落的右滑,留下一个喜欢。
杰森放下手机,下床,抓着脑袋在卧室里转了两圈,确定现在回美国把罗伊揍一顿丶顺便找当初天天秀恩爱刺激得他脑子一热注册了交友软件的大蓝鸟小红鸟乃至老蝙蝠和猫女丶哈莉和毒藤女等等等等所有人问责,都来不及了。
他感觉眼前发黑,前路暗淡无光。别说美好的重逢,他现在只想把头罩焊在脸上,再用超过二百磅的体重赌塞纳河浮不起他。
等等,说不定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麽糟糕呢?这个AnyaN可能是任何人,Anya本就是个很普通的东欧名字。
怀抱着最後的希望,杰森颤巍巍的捡起手机,顺着软件通知点进AnyaN的主页。
主页照片中,棕色长发的年轻女性靠在花岗岩围墙旁,身後是晴朗的天空与广阔草坪。她微笑着看向镜头,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剔透的琥珀色。
是安雅,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安雅·诺瓦克,并且照片还是在那座霍格沃茨城堡似的泽维尔学院拍的。
她的相册里没多少图,其中一半都是在一桌子美食後拍的,简单营造出一个常旅行的欧洲白人女性形象。最新也是唯一的动态是在埃菲尔铁塔上,时间正好是今天下午,她戴着墨镜,侧脸享受微风与夕阳。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简介:HelloWorld。老土过时的程序梗与她的形象不符,更像是一种自我声明,和专门对为数不多认识她的人打招呼。
杰森把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划,有的照片里他看到了纽约的影子,有的照片仿佛是在大都会,她还去了阿拉斯加丶去了亚洲,还回了俄罗斯……却没有一张照片是哥谭。
杰森不承认自己胸口有些不舒服,心想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呢,像素也不高,连阿福给後面的小鸟补课都用的老相册簿。
见鬼!杰森在心里骂道,他当时怎麽就没想过拍照片呢?如果自己机灵点,说不定现在安雅的相册里也会有一张照片是哥谭的滴水兽,他们可以找一只够大的滴水兽石像,站着或坐在上面拍一张够高够刺激的照片。
想象一下,一个人戴着红色头罩,一个人戴着黑色面罩,都拿着枪,冷酷地对着镜头比耶,脚下是狰狞张着大嘴的滴水兽,背景最好有大名鼎鼎的蝙蝠灯……这足够把企鹅人吓到尿裤子。
杰森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复杂的心情被冲淡了不少。
他们之间的确有一些从未被挑明的东西,那时他已经在鼓起勇气丶在犹豫,可惜现实没给他机会,走得异常干脆的安雅也没给他机会。
所以……现在要抓住机会吗?
杰森在床边坐下,捧着手机看了很久。他又来回翻看安雅的相册,终于在一张以书柜为背景的照片中,找到了一点自己熟悉的东西。
她身後的书架上标着情感小说,一排书皮相似的小说从她颊侧卷发後面延伸出来,按年份摆在与她脸颊齐平的高度——简·奥斯汀全集。而她手中也拿着本书,正翻到某张有简图的内页:阳台上的少女臂弯中挽着白纱,少年自阳台下攀着藤曼向上伸出手去。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她翻开的那页正是罗密欧爬上朱丽叶的阳台丶两人互诉衷肠的情节。
杰森深呼吸,一方面脑子里始终有个声音在说不是正确的时候,他不在状态,他情况特殊,他……才“离开”哥谭。
而另一方面,杰森用行动回应了脑子里的声音,他右滑了AnyaN丶搜附近的剧院丶黑进票务系统“买”了两张早已停售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音乐剧的票。
然後他卡在了打招呼上。他该说什麽?明天一起喝杯咖啡?或者你现在开下门,咱们一起去夜游塞纳河,打击一下巴黎愈发猖獗的小偷,顺便讨论下为什麽这些年你一直不联系我?
隔壁水声渐歇,杰森开始自暴自弃,他干脆把订票的截图发了过去,没加任何文字,随後远远扔开手机,仿佛它会咬人。
他躺在床上等啊等,整个人越等越清醒。从剧院地点想到演出时间,从音乐剧歌词想到剧院可能有的着装要求,最後他猛地坐起,扑向衣柜,翻出一套休闲西装後终于松了口气。
感谢罗伊,红头罩的贴心好兄弟,把他头罩老大卖了之後还记得准备了衣服。那就麻烦柴郡猫揍他时下手稍微轻点吧,黑一只眼圈就够了。
杰森一边拿出西装外套往自己身上比,一边还在瞄手机。怎麽一直没回复呢?没看见麽?还是看见了,但……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再度捡起手机,背後在冒汗。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一句简单轻松的——“好啊。明天有空麽,一起喝杯咖啡?”
杰森愣在床边,後知後觉的想起来……作为一个义警,自己的手机一直是静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