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得像刚出生。”迪恩不快地扬起双手,“除非你打算发扬分享精神。”
穆德说:“跟在我们身後,你们会没事的。”说完举步朝屋外走去,斯库莉紧随其後。
萨姆先跟了上去,冲我们打了个手势叫我们跟上,他在看到迪恩吃瘪的脸色之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迪恩大步跟上去,然後扇了萨姆的後脑勺一巴掌。
外面的走廊很安静,回荡着我们五个人的脚步声。穆德和斯库莉都拔出了配枪,一前一後把我们三个夹在中间。
“真好,”迪恩嘀咕,“现在我要被一个九十磅重的姑娘持枪保护了。”
斯库莉安静地说:“这个九十磅重的姑娘就是徒手也能把你打趴下。”
迪恩张开嘴,又闭上,脸上的表情说明他非常不爽,但又无计可施,如果不是我心情沉重,我肯定会和萨姆一起嘲笑他的。
失踪人口,我的脑海中再次响起穆德的话,就像亨利。
变异会引起映射世界的扭曲,这我知道,但为什麽独独此地出现人口失踪?忏悔神父的特性——抹除记忆——并不像是经典的绑架犯会有的特性。
也许那两个FBI能给个侧写什麽的,即使他们不是来自BAU,至少也该了解一点犯罪心理吧?
就像我们之前撞到亨利一样。穆德的话再次回荡在我的脑海。
然後是斯库莉的声音,冷静沉着:至少今夜有所不同。
前面,穆德打开了第一扇门。门里是个纵长的宿舍,摆着两排金属床。床单床垫都已经被撤掉了,只剩由长条形木板拼接出的床体。木板与木板之间存在缝隙,有一些宽得甚至能插进手指。
“啪啦”一声,打开的窗户将拉向两旁丶中间打结的窗帘吹得飞荡起来,又砸回墙上。
穆德用手电筒谨慎地搜寻了每一个方向丶每一处角落,然後说道:“安全。”
“穆德,”斯库莉用手电筒指着侧墙,光束斜斜向上,几乎触及与天花板的交界处,“血?”
某种深色的液体从墙缝处渗透下来,在白色的粉刷墙上呈现出不规则的沙漏形状,有一些液滴在尚未干涸的时候流得格外远,就像从主体中伸出的手指一样,弯弯曲曲指向地板。
“这里有三楼?”我下意识地问道。
穆德和萨姆一起点头,斯库莉则回答:“一共有三层楼,最上面还有一个阁楼。”
“我们先去看看这个房间上面的房间,”我提议,或者不如说通知——如果他们不一起去,那我将自己去。
当然,萨姆和迪恩肯定会跟着我。
但是没有人反对。穆德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屋外,手电筒的光匆匆划过这间曾经有无数孩童居住过的12人宿舍。
通向三楼的楼梯似乎更为破旧,布满灰尘。因此上面的两行脚印,尽管残缺不全,也仍极为明显。
在我们上楼之前,穆德就已经发现了这从楼梯一半开始出现的痕迹,挥手示意我们稍等,自己则蹲下去,仔细观察着。
“男性,”穆德最後直起身,说道,“中等身高,中等身材。”
然後他迈开脚步,继续上楼。
我感到脉冲调节器在腹部沉重地搏动着,似乎在脑海中引起回音。如果录音带上所说的没错,这里到处都是忏悔神父,我好奇它们究竟躲在哪里,但又认为如果刻意寻找,则会像录音带上所说的那样,“吵醒它们”。
三楼比二楼更加阴暗,走廊幽深仿佛没有尽头。当我们鱼贯走入进去,似乎被这条走廊一口吞掉。
斯库莉的手电筒光从我们身後打来,在两侧的墙壁上来回移动。穆德的手电筒灯光则坚定地指向前方,最终在我们寻找的那扇门前停下。
门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圈,里面有交叉的横线。灯光下,这个拙劣的涂鸦仿佛由血迹组成,此刻已经变成咖啡色,随着笔画移动而深浅不一。
我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我可不要碰这扇门。”迪恩嘀咕道,然後在穆德伸手去抓门把手的时候提醒他,“小心点,别被扎了。”
穆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我们脸上齐刷刷的见鬼神情让他有所迟疑,最後,穆德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垫在门把手上,然後缓缓转动。
这扇门一定做得相当严丝合缝,因为直到穆德把门推开,门里的灯光才从越来越大的那条垂直缝隙中倾泻出来。
一同倾泻出来的,还有尸体腐烂的臭气。
穆德用脚轻轻踢开了门,一手持枪,手电筒在枪下垫着,向门里跨了一步。停顿,向左扫视,向右扫视,最後才转回到最初停顿的方向上。
那是一张写字桌,一个人正伸手伸脚瘫坐在写字桌前的椅子上,脖子向後仰在椅背上,形成不祥的角度。发出刺眼光芒的台灯就摆在桌上,将这一切照得非常清楚。
即使那人的脑袋被轰掉一大半,我仍从残存的部分认了出来。
那是萨沙,在禁闭岛上则被称为佩图赫医生。不知为何,我看见尸体的瞬间便已确认,这不是潜意识世界的模拟,而是真正的萨沙。
萨沙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