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来的~”尾音俏皮上扬,笑容满面,像在炫耀什麽小成就。
o。O???
哈?他自己就有本事出来?那她之前那麽多次救六眼到底是在干什麽?合着她这一路的辛苦,全是自讨苦吃?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夹杂着点说不清的委屈,让她隐隐有些崩溃——这家夥自己能救自己,还让她瞎忙活什麽!简直是个混蛋!
如此想着,男人忽然收拢手臂,将她稳稳抱进怀里。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轻柔。
“要见到你,真不容易。”
他语气里是尘埃落定的温和。
“终于见面了,希珀。”
那些存在于无数平行世界记忆里的会面丶亲吻丶拥抱,此刻都显得模糊又遥远——远不及此刻,他真实的体温贴着她的皮肤,掌心传来的触感那样真切。
“……”希珀张了张嘴,原本满肚子的疑问和委屈,此刻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点什麽嘛,希珀。”
见她沉默,干脆撒娇恳求,侧脸轻轻蹭她的脸颊,指尖还缠着她垂落的长发,一圈圈绕在指节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动作却十分亲昵。
说什麽?本体都自己找上门来了,她之前的努力都是多馀,还有什麽好说的?该说的,他不都已经说完了吗?
“……”
但她终究还是叹气,压下心底那点复杂的情绪,张开双手回抱住他,“很高兴见到你?”
“…也行。”五条悟听了倒也没挑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他稍稍拉开些距离,目光落在她左眼的伤口上,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按压,“谁做的?疼吗?”
“疼。”
少女将脑袋窝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的熟悉的气味,声音有些沙哑和有气无力。
“吓死了,先是从高空坠落,後来又遇到咒灵袭击……当时还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到咒灵扑来时的恐惧,零零碎碎说了些混乱的小事。男人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仍在无意识地玩着少女的头发——放开,又重新缠绕在指节上,动作耐心,一如他等待天才降临狱门疆的无数个没有尽头的日夜。
连时光都似被他揉得缓慢。
其实在未曾见面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五条悟都在心底描摹与她初见的场景。
他曾在心里反复勾勒初见的模样。
或许是某个洒满暖光的街头,他刚买完甜点转身时就看见少女就在他身後。又或许是在咒术高专校内,她突然出现引发结界警报。
连开口的第一句话,他都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是该先笑着挥手说“好久等啦”,还是该假装不经意丶再慢悠悠地自我介绍?
那些细碎的设想,在无数个日夜里,被他翻来覆去地打磨,只为了能在见面时,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开场。
那些见不到她的时光,漫长又难捱,他只能从平行世界的零碎记忆里,汲取一点关于她的思念当作养分,一天天挨着丶熬着,盼着重逢和初见的那天。
可真等到见面这一刻,他反而没了先前的急切。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看她泛红的眼角,认真听她絮叨那些委屈的小事,掌心能触到她温热的後背。
这样真实的相拥,这样平淡的相处,倒比所有幻想的场景都更让人心安,这样就很好。
这已经是所有结局里,最完满丶最值得奔赴的未来了。
就像你曾经对五条悟说过的那样——「无论你有多糟糕的未来,只要我在,就一定丶绝对是最棒的未来。」
希珀,不是“你能带来最棒的未来”,而是你本身,就是我遇到过的丶最珍贵也最无可替代的,最棒的未来。
谢谢。
“所以——你有什麽愿望要实现吗?”希珀的指尖戳在他脸颊软肉上,还捏了两下,触感软乎乎的。
“嗯?这麽好心?”任由她作乱,五条悟眼底盛着笑,连声音都是纵容的温和。
她屈起指节,弹他的额头,力道不重,“之前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我想过——要是有人能来救我,那就以天才的名义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她说着,眼睛弯成月牙,先前经历的惊险与阴霾,此刻在眼底连痕迹都寻不见。
“悠仁救了我,所以我吃下宿傩的手指,帮他改变那个未来。”
“你救了我,按约定,我也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死亡的阴影曾擦着鼻尖掠过,可此刻说这些话时,她语气坦然,眼底没有丝毫畏惧,难得的坦坦荡荡。
“……”他沉默着,心底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已经救了太多个“五条悟”,跨越无数平行世界,一次次将他们从绝境里拉出来。相比你做过的那些,我这次的拯救连你付出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似是看穿了五条悟的心思,少女轻点他眼下的皮肤,不容他置疑,“救我一次,就足以抵过那十万次救你了。我可是天才——是世界的中心。”
神气活现,眼睛闪亮,矜傲又得意。
“……辛苦了,希珀,一直以来。”
他终于撇开那些复杂,声音轻叹。那些被五条悟牵扯出的麻烦,很棘手吧?一次又一次跨越世界来救他们,很累吧?
他收紧手臂,将希珀更紧地抱在怀里,执念如幽影蔓延。既然你从前愿意一次又一次向我们靠近,愿意拼尽一切来拯救我们,那麽往後,大概也会继续这样吧?继续为五条悟献上你的一切,不可以厌弃,不可以腻烦,更不可以拒绝。
投身于我吧,希珀。把你的所有都献给我——温柔,锋芒,喜爱,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