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完,擡头看西奥多,注意到他眉宇之间此刻终于多了一丝放松。
“那你呢?”他说。
“什麽?”
你不知道究竟是你不明所以的表情让他觉得好笑,还是对话的氛围终于轻快了起来,西奥多的脸上竟浮现出几分不曾有过的柔和。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他微笑道。
挺好的。一切都过去了。你想要如是回答,可这句话却比想象中沉重太多,一时难以说出口。
“你介意……拥抱吗?”
你移开了视线,缓缓看向他身後的公园光景。
不知道该如何讲述的话,那就拥抱吧。
就当你异想天开好了,但愿动荡岁月里亲世代留下的敌对丶创伤与隔阂,能在一个拥抱的温暖里融化殆尽。
西奥多明显怔住了。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你想道。于是你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什麽时候自己对真正亲密的人也能像现在这样大方丶主动?
真是个永恒且难解的课题。
他的大衣外套材质坚硬,表面还十分冰冷,硌得你的脸颊和手臂都有些难受,但你却感觉到久违的安宁与平静。隔着这些厚厚的躯壳,你似乎察觉到了一切,也感同身受到了因为父亲被迫卷入纷杂诉讼下的忿恨丶无奈与疲惫。
西奥多终于从僵硬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你的後背。
“别来无恙,奈礼。”
他悄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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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当你再次光临那间律所时,公园里放眼望去只剩屹立的褐色枝桠。
此刻,面对眼前人敷衍至极的解释,你第一次感受到离开霍格沃茨後,来自巫师社会的不尊重对待。
“我给您的材料,您似乎就没有动过。”
你一眼便瞧见了随意搁置在一旁的档案袋,封口处那枚你亲手印下的火漆仍完好如初。眼下距离开庭只剩不到三日,倘若过去整整两周的时间里你有收到律所送来的任何消息,今日也不必再跑这一趟了。
“您也看到了,大家都很忙,我们律所不是只有这一个案件要处理。”律师赔上一个笑脸,解释道。
“整整两周的时间,您连翻阅一份材料的时间都没有。”你难以接受这样的回答,“可後天就是庭审了。”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您请回吧。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您的。”
你看得出对方根本无心此事,可这件事关乎绝不止一人的命运,你无法理解律师冷漠的袖手旁观,更无法轻言放弃,因为此刻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
“我实话跟您说吧,现在每天来我们这自称是这是那的人不计其数,我们要真都一一核实,那律所岂不是早就该倒闭了。”见你没说话,律师继续说道,“我知道,马尔福一家有的是钱。可是这位小姐——不义之财万万不可取呀。”
你没有很生气,但你突然希望此刻莱拉就在自己身边,也许她会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巴掌,然後後知後觉地想起来自己还是个记者。
“我不介意你怎麽说我。我不缺这些,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凭空捏造事实。”可惜莱拉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很多事情你需要学会自己面对。“可是作为一名律师,不应该认真对待每个案件,争取一切可能为他辩护的理由吗?”
“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从未提及他在最後一战中有救过谁,或召唤了什麽石头,所以我认为没有核实这些资料的必要,有问题吗?”律师往後重重一靠,反手摘下了眼镜,“恕我直言——”
“布朗小姐,您既然说您什麽都不缺,又何必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这大费周章呢?”
围巾毫无声息地从肩头滑落,你有一瞬间的滞愣。
因为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你想。
但最终你什麽也没有说。
也许他说的对,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不必浪费在并不值得人和事上。
迈出那间办公室的你似乎却松了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心情,你擡起头,忽然瞥见楼梯旁的几幅肖像,其中一幅用胡桃木装裱起来的,正是西奥多的律师黛妮可。
相框的旁边有几行小字,最上端的那行写着她的名字。
黛妮可·布什,金牌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