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声中,王丁长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往后排走。经过后门时,他哀怨地望了一眼。那扇门后,是他这个「不自由人」永远到不了的远方……谢青玉在门卫室没等多久,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那辆眼熟的小电驴。谢妈常楹风风火火地停下车,头盔都来不及摘就小跑着往校门口赶,发梢还带着路上疾驰时被风吹乱的痕迹。在保安确认放行的瞬间,谢青玉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他一把抱住母亲,把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妈妈,我好想你!”常楹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踉跄了一下。她不是情感外露的人,下意识抬手想推开,却在感受到颈间滚烫的湿意时僵住了动作。最终只是轻轻拍着儿子因为生长期略显得单薄的背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难道是在学校被欺负了?谢青玉只是摇头,环在母亲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回家后,谢青玉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常楹身后。厨房、客厅、阳台……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每当常楹回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那眼神像是刚找到家的猫儿,既委屈又依恋。“行了,”常楹抬手轻轻弹了下儿子的脑门,“这次就饶了你装病的事。下不为例,知道吗?”她故意板起脸,却在看见儿子瞬间亮起来的眼神时破了功。谢青玉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母亲的脸庞。她说话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眼角的细纹,还有发间若隐若现的银丝。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看不够。如果这真是场梦,他宁愿永远沉溺其中。常楹被看的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别过脸去:“是有什么想买的,还是想去哪儿玩?”谢青玉摇了摇头。他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守着这个家,守着她,还有…那个记忆中已经逐渐模糊的身影。他原以为父母的样貌早已在时光中褪色,可此刻想来,不过是蒙了层轻纱,轻轻一拂就能重现。这会儿父亲应该还在单位,不到傍晚六点是不会回来的。但这样的态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常楹会不自在。于是谢青玉从书包拿出韦含章给他的便利贴,将成绩的事说了,顺便提了一嘴理发的事。“原来是这样。”常楹这才舒展了眉宇,“那我现在早点做饭,吃完就带你去。”她转身往厨房走,谢青玉依旧亦步亦绉跟上,不过这次他是去打下手的,理由正当~买完辅导书后,母子俩往理发店走。常楹边走边仰头打量着已经比她高出一截的儿子,揶揄道:“早说了不要让刘海遮住眼睛,这下好了,被点名了,嗯?”她伸手拨了拨谢青玉额前过长的碎发,语气里满是“看吧还是得听我的”的小得意。没办法,青春期的孩子不好劝,死犟死犟。谢青玉耳尖微红。他确实经历过那个中二病发作的时期,不过记忆中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街角的理发店,手艺要多好,那肯定不咋现实的,给男生理发基本就是推子走天下。不过常楹和谢青玉都有基本审美。特别是常楹,坚决拒绝“卤蛋头儿子”,让理发师在原来的基础上将头发修一修就行,而且全程盯着,生怕理发师手抖。还时不时提醒道:“鬓角别剪太短”“后面要留些层次”“……”堪称为真亲妈严选。谢青玉透过镜子看见理发师无奈的表情,忍不住弯起了眼睛。镜中的少年眉眼清朗,额前的碎发被修剪得恰到好处,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哎呦,小伙子俊得很嘛,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个样儿!”理发师抖落围布,拿着吹风机最后打理了几下碎发,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他这话倒不全是恭维。谢青玉五官清秀却不女气,眉宇间自带一股清朗的少年气,确实像极了某个眼熟的顶流明星。只是理发师本身对娱乐圈关注的也少,觉得面熟已是不易,名字什么的却一时对不上号。常楹满意的不得了,给钱给的相当爽快。走出理发店时,她看了看时间还早,又惦记着换季该添置新衣,便拉着儿子往商场方向走。刚把辅导书放进后备箱,常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神色渐渐凝重:“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挂断后,快速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歉意地看向谢青玉:“花店出了点状况,妈妈得马上过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