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濑久夏拧起眉环顾四周,冰箱里倒是还剩下了明早早饭的预备食材,就着多熬的骨汤……区区两个人的晚饭倒也能凑够。
“骨汤拉面怎麽样?”她问,“快手的食物只有这个了,我多给你们加两个煎蛋。”
饥肠辘辘的两人没作声,只是一味地点头期待,下一秒便被川濑久夏邀出了後厨。
都是才被放进冰箱没过多久的食材,十分钟後,她便一手一个面碗端了出去。
“趁热吃吧。”川濑久夏没空坐下来盯着两人吃饭,放下碗便回到後厨打扫。
不知是她收拾的速度太慢,还是男子高中生运动过後的进食速度几近恐怖,总之,待她将锅碗瓢盆尽数归位後出来一看,偌大的食堂只剩下了赤苇京治一人。
和他身前那两只连汤底都不剩的面碗。
川濑久夏看了看身侧:“木兔前辈呢?”
“他跑过来的时候淋了些雨,头发和衣服都湿掉大半,先回宿舍了。”赤苇京治拿着碗起身,“这两个我来洗就好了,小夏,你坐着休息吧。”
幼驯染之间没有客气的必要,她双手一拱,交代过碗碟该如何摆放後便开始四处游荡检查门窗。
或许是因为先前离开时过于匆忙,食堂最不起眼的右上角仍然天窗大开,雨珠不断捶打在窗台上。
她踮起脚尖紧紧关上窗,走到另外一排。
这里的窗户倒是关得好好的,川濑久夏才放下心来,身後又骤然响起脚步声。
“小夏。”她听见赤苇京治在身後站定,“在干什麽?”
“检查窗户,应该都关上了。”川濑久夏毫无防备地转过身,眼前这副场景却惊得她一个趔趄,小腿猝不及防地贴上冰凉的瓷砖。
他站得极近——几乎是在贴着她的脖子说话,过分亲密的距离把川濑久夏蓦地拉回了那个暧昧不清的夜晚。
“怎麽了京治?”她吞了吞口水,双手撑在窗台上。
赤苇京治没回答她,他山泉般温柔的眼神定定停在女生的右眼。
那个在两周前还凌乱不堪的红肿,现在已经不需要发丝的遮挡,恢复如初。
他知道自己理应为她如此顺利的康复感到高兴,但喜悦之馀,内心背阳的一角却无时无刻不在滋生着苦涩。
“你的右脸,还疼不疼?头还晕吗?”
川濑久夏摇头:“都不疼了,京治,我已经彻底好啦。”
赤苇京治缓缓点头,一时间又想起食堂门前忽然伸至眼前的掌心,那里不再缠绕着笨重的纱布,淡粉色表皮完全覆盖了创面,带着新生的气息。
他拉起她的左手,怜惜的眼神从手肘滑至掌心。
“那伤口呢?会疼吗?”
“……有时候会发紧,还有点痒。”川濑久夏的呼吸随着幼驯染的动作粘腻起来,她试图抽离手腕,“我真的没事了……京治?”
逃脱行动宣告失败,在她倏然走调的尾音中,赤苇京治低下头,温热的唇附上了那片淡粉。
“诶——不是,京治……”
川濑久夏下意识地往後仰,但这里没有任何容她後退的空间,巧合般的高度反而让她直接一仰身坐在了窗台上。
身高差被缩至负数,赤苇京治终于舍得放过她的掌心,可他紧紧一握,手腕又被牵住。
他又走进了不少,身後是喧哗大作的风雨,川濑久夏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借着男生天然的力气优势,他把那节手腕朝身前带了带,窗台上的少女随之倾身上前。
赤苇京治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乖巧地擡起头,仰视着川濑久夏的眼睛。
大雨似乎又从某个角落里的管道蔓延至室内,空气潮湿沉重,一分钟丶十分钟过去,没有人率先开口。
“对不起,小夏。”良久,赤苇京治低下头说。
川濑久夏蹙起眉,下意识地捧住了少年的脸颊:“为什麽?”
“我没有在你身边。”他蹭了蹭她的手,“包扎的时候不是我丶换药的时候不是我丶恢复的时候也不是我。”
“但是你……”
赤苇京治继续着他的歪理:“可我们是幼驯染啊,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我失职了,对不起。”
一直……陪着我吗?
川濑久夏心头一颤,她还没有告诉赤苇京治自己会出国留学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