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接不暇,只好用几句空话应付过两人。
“好啦好啦,让我和小夏再谈谈比赛的正事。”佐久早香织从电脑中擡起头,拿过手机问,“你现在在埼玉是吧?那边的合宿多久结束呢?最近我们要约个时间见一面了,赛程很紧,我还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什麽样的。”
天海蓝在一旁接话:“我记得他们排球部这种集训一般都是七天?”
“嗯,五号结束。”川濑久夏点头。
“那就趁着结束那天过来吧!”古森元也凑过来,往表兄弟的方向使了一个挪揄的眼神,“那天我和圣臣也恰好会在家哦,结束过後我们还可以像之前约好的那样一起出门玩玩什麽的……”
“那五号我也要过来!”天海蓝看热闹不嫌事大,极为自然地横插进对话,“顺便也该监督一下小圣臣的进度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叫得欢,川濑久夏忍不住出声截断这渐渐变得不对劲的对话走向:“抱歉,但是五号那天我必须要赶回仙台。”
“你有什麽要紧事吗?”被眼神扫射成筛子的佐久早圣臣问。
“嗯,总之是一个没办法缺席的约定。”她三言两语带过,“老师,我们改改时间吧,除了五号我都可以随叫随到。”
佐久早香织没在意身後的儿子瞬间如临大敌的眼神,点头应下:“没问题啊,我在家里等你就行,比起这个,小夏你看一下邮箱,有几个比赛需要注意的点我现在就要和你讲清楚……”
川濑久夏应声捧起手机走到一旁,师徒俩单独在通话里谈论起正事来。
确认她没工夫再在意这里的动静,天海蓝收回视线,急切道:“不是,小圣臣,你和小川濑现在到底是什麽关系啊?你们不会还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吧?”
“很遗憾,什麽都没发生。”古森元也和天海蓝一起同仇敌忾地讨伐着少年。
佐久早圣臣别开视线,企图一笔带过:“她现在很忙,也不常来东京,你们替我急有什麽用……”
“狡辩!”天海蓝恨恨道,“看来还得要哥和小元也来推你一把才行,记住,无论她几号回东京你都得给我在家,听到了吗?”
专属于佐久早圣臣的爱情保卫小队在这一刻宣告成立,天海蓝和古森元也绘声绘色地规划着蓝图,完全无视了本人无奈且幽怨的眼神。
十几分钟过去,川濑久夏才和老师初步商量好回佐久早宅的事宜,天海蓝也早就结束了视频,正靠在石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好了?”他在月光下朝她臭屁地眨了眨眼,“这下终于被我拉下马了吧?”
川濑久夏对此人这张极具冲击性的浓颜完全免疫:“我该回宿舍了,你怎麽走?”
“我回家。”天海蓝忽地又长叹一声,“没想到回一趟学校还有意外收获,就是可惜了没吃到排球部食堂的饭……”
“我们食堂的饭也……”话说到一半,川濑久夏忽地顿住身形,某件被她彻底抛之脑後的事终于抓住机会浮出水面。
该死,她明明答应了仁花今晚要给她带饭回去的!
都怪半路杀出来个天海蓝,她竟彻底忘了这茬!
“我还有事,你自己走吧!”没时间和青年废话,川濑久夏转头就冲了回去。
“喂!你真的不送送你久别重逢的师兄吗——”
耳畔飒然拂过的晚风带走天海蓝的馀音阵阵,却也为她送来了更为意外的声音。
“啊,小夏,你总算聊完了。”
在黑黢黢的食堂大门前刹住脚步,川濑久夏不解地望着插兜倚在柱旁的少年。
“研磨?”她犹疑地走上台阶,“你怎麽还在这儿?”
最後看了一眼时间,孤爪研磨将手机放回包里,上前道:“在等你。”
他将勾在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你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给,为你打包的。”
川濑久夏大喜过望地收下这份雪中送炭般的晚饭,虽然研磨本意不为此,但仁花的晚餐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你这个时候溜出来不怕黑尾学长说你吗?”回宿舍的路上,她问。
“小黑还在和隔壁木兔学长抢浴室呢。”孤爪研磨皱了皱眉,不愿再在宝贵的独处时间提起幼驯染,“你都和那个天海前辈聊什麽了?”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天海前辈啊。”川濑久夏没正面回答,幽幽叹到。
两年前老师的那场演奏会,赤苇京治和黑尾铁朗等一衆好友都因为私事不能前来,那天的台下,她所知的,只有孤爪研磨一个熟人。
演奏会後还有庆功宴,她没能和他一同离开,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川濑久夏都能听见孤爪研磨对那场四手联弹的花式赞扬,日日如此,不绝于耳。
那时她意气风发地向他承诺,要在长大後自己的独奏会上给他留下最抢手的位置,要孤爪研磨即刻保证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风雨无阻地赶来现场。
音驹教学楼的天台上,两人笑作一团,二话不说地拉了勾。
可自那件事之後,她再也没向孤爪研磨提起过钢琴……
回忆在铅灰色的氛围中戛然而止,那个满眼是泪的小女孩透过重重光阴朝孤爪研磨望去,而如今她的眼中却再次盈满笑意。
“研磨,再来听一曲我奏出的钢琴吧,在人声鼎沸的音乐厅。”
皎皎清辉打在川濑久夏朝他伸出的手上,恍然间,周围的鸟叫虫鸣丶连廊球场都一并坍缩,孤爪研磨又回到了金碧辉煌的演奏现场。
“真的吗?”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你真的又能在那里弹钢琴了?”
川濑久夏笑得比她那日的红裙还妖冶:“嗯,我又报名钢琴比赛了。”
“太棒了!”欣喜之色攀上孤爪研磨眼角眉梢,他上前,像往常一样在少女怀中讨要拥抱。
可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并未像期望中那样覆上来,在孤爪研磨愕然的目光中,川濑久夏挣脱了两人相牵的手。
“抱歉研磨,拥抱……以後还是不要了。”
月色还是那样澄澈,她却第一次回绝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