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心跳声,胸腔像是随时会被急遽的心音震破,浑身上下的毛孔也因为心率过速开始坍缩,麻木和颤抖如影随形,侵占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和神经。
川濑久夏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来呼吸了,一张大手从虚空中伸来,将她的口鼻和视线都捂了个干干净净。
喉咙很紧,呕吐感顺着喉管直窜,但她已经一整天没有任何进食了,胃部被逼得开始反酸。
阿普唑仑。
她需要她的抗焦虑药,她把它放在了随身的包里。
川濑久夏挣扎着睁开眼,可她所能看见的世界模糊得像被暴雨冲刷过上万遍。
窒息感扼住脖颈,她溺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混沌间,有个尖锐的响声不断传进深渊,川濑久夏凭直觉一抓,冷汗瞬间浸透了粗糙的布料。
这是……阿彻给她的御守。
是及川彻。
少年在仙台站张扬的笑涌进脑海,棕色发丝在朝阳下闪着金光。
离开仙台那天的阳光很好,但她却没能感受到丝毫的暖意。
好冷……好黑……我还是来到地狱了吗……
“川濑!看着我!”
不对,这好像是天堂。
因为她听见了北信介的声音。
北前辈只能在天堂。
“川濑!擡头!先缓慢吸气!”
求生的本能使她擡头照做。
“再屏住呼吸两秒。”
视野开始恢复,她看见了蹲在自己身前的北信介。
“再用嘴呼气,慢慢来。”
心率开始回落,思维渐渐恢复,她下意识地把御守抓得更紧。
“药,北前辈,请给我药。”川濑久夏艰难地发出声音,“在你身後桌角的那个包里,白色小瓶子,谢谢。”
不等北信介起身,宫侑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他在包里乱翻一气,找到药瓶时的手都在抖。
“川……川濑,你的药。”宫侑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拧开盖子,“要吃几片?我倒给你!”
呼吸已经不似方才那样急促了,川濑久夏颤抖着从他手里拿过药瓶:“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
骤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熟人又多了一个,宫治俯身,将纸杯递到她眼前:“水在这里,你慢点来。”
後背传来一阵轻缓的安抚,川濑久夏已经没力气去思考这又是谁了,她垂眸,接过宫治手里的水,一口气把三颗药片吞了下去。
“你……”北信介顿时把眉毛皱得更紧了,“怎麽能一次性吃这麽多药……”
“不会有事的,只有这样才能见效。”川濑久夏把纸杯放在桌上,捂住脸说。
御守还被抓在手上,粗糙又湿黏的触感直直贴在颊边,她却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北信介没再接话,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川濑久夏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证了她的狼狈。
阿普唑仑起效通常需要十五分钟,但濒死感已经渐渐远离了她的大脑。
估摸着心率差不多回归到了正常值,川濑久夏长叹一口气,睁开眼朝桌上的镜子望去。
角名伦太郎还在轻轻替她顺着後背,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在镜中交汇一瞬。
“多谢。”川濑久夏垂眸,“如果吓到你们了,我很抱歉。”
“完全不会。”北信介上前一步,“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就那样吧,反正还有呼吸。”川濑久夏也没力气再戴上端庄的社交面具,“北前辈你们……是怎麽找到我的?”
北信介朝一旁挪了挪:“你一直没有出来,我们问了一位工作人员,她带我们找到这里来的。”
川濑久夏朝镜中看去,先前那位工作人员正紧张地站在门前防备着。
“谢谢您。”她朝那人点了点头,“我一直待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好?我想我们还是离开吧。”
“没关系的川濑小姐。”工作人员忙制止,“您还是等身体恢复了再离开吧,我在候场室外面等你们。”